李氏一聽要請太醫,反應過來連忙去阻攔:“大過年的麻煩人家太醫也不好吧,還是請李大夫過來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沒人接話。

    洛染起身,走到袁書宜跟前,雙手扶着她起來,看着老夫人道:“祖母若想發落,還是等查清楚了再罰纔好,別到時候冤枉了好人。”

    轉頭看向一旁閉着眼睛一副很痛苦的洛鴻俊,問他身邊的小丫鬟:“剛剛大少爺都吃了什麼?”

    小丫鬟想了一下,一一答道,末了又道:“大少爺說今天糟鵝不錯,多用了兩口,然後就……”

    “對,對,就是那糟鵝,那糟鵝有毒!”

    洛鴻俊忽然睜開眼睛大聲嚷嚷。

    一直都很安靜的洛如蝶忽然出聲:“原來咱們家也從來沒喫過糟鵝啊,今年怎麼還想起來喫這個了?”

    洛染看了她一眼,又走到餐桌旁,仔細地看看。

    袁書宜見老夫人看着自己,便道:“本來廚房是準備大雁的,只是昨晚滷雁的嬤嬤突然肚子不舒服,沒看住火候,雁燒焦了,又來不及再去買,所以便用家裏有的大鵝頂上了。我怕府裏有人喫不慣,特意來問了母親,母親同意了我才命廚房做了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愣了一下,李氏插嘴道:“不是大雁還是大鵝的問題,而是菜不乾淨,所以俊兒纔會喫完肚子疼!”

    一句話,就定了袁書宜的罪。

    洛德運此時開口:“那個糟鵝我也吃了,也沒什麼不適。你們還有誰吃了?”

    洛德文洛德成搖搖頭,表示都沒喫。

    “我和三哥吃了,三哥喫得最多。”

    三歲的洛鴻賢奶聲奶氣道。

    因爲他挨着洛鴻輝坐,所以看得清楚。

    洛鴻輝臉紅了一下,梗着脖子道:“對,我就是吃了,我覺得好喫纔多喫幾口的!”

    洛德運點點頭:“鴻輝和鴻賢都無事,就說明不是這道菜的原因。”

    洛鴻俊閉着眼睛一想,又大聲叫:“我不管,我沒喫飯之前好好地,吃了才肚疼,就是菜有問題!”

    “放肆!”

    洛德運終於忍無可忍,怒吼一句:“大庭廣衆之下大呼小叫,成何體統!”

    轉頭看向洛德文,虎着臉道:“老二,這麼多年你就是這麼管教子女的?”

    洛德文也懼怕這個大哥,忙起身認錯:“大哥批評得對,回頭我就好好管教這個逆子。”

    青山腳程快,很快就將太醫請來了。

    今天大醫院當值的是個五十來歲的老者,洛德運忙上前問候:“真不好意思,大過年的還要勞煩趙太醫走一趟。”

    趙太醫擺擺手,笑容和藹:“無礙無礙,這都是在下應該的,過年的時候喫壞肚子,每個府裏都時有發生,侯爺不必多禮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麻煩趙太醫了。”

    洛德運又道。

    此時洛鴻俊早就被人擡進了暖閣,李氏洛如雪圍在身邊,見趙太醫和洛德運進來,纔不情不願地讓開。

    把脈很快,趙太醫一邊收着脈枕一邊對一旁滿臉焦急的老夫人道:“老夫人不必擔心,貴公子這是早上起得急了,又沒喫飯着急出門,灌肚子裏涼風了。老夫開個方子,不放心呢就抓點藥熬了喝下,晚些時候就好了。如果不願意吃藥,多喝點熱水,也會慢慢好的。”

    折騰了一圈,鬧了這麼大個烏龍。

    一旁的洛如珍捂着嘴偷笑,脆生生道:“肯定是大哥着急起早放炮仗。這回好了,年夜飯喫不好,西北風倒喝飽了!”

    “珍兒!”

    洛德成假裝喝了一聲。

    曹氏撇撇嘴:“好了好了,都回去喫飯吧,大過年的,真是晦氣!”

    拉着洛如珍轉身出去。

    三房的洛鴻宇看着躺在榻上的大哥,冷笑了一下也跟着母親和妹妹的身後出去。

    洛德運親自送趙太醫出去。

    老夫人也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,讓嬤嬤給洛鴻俊熬藥,然後又招呼大家繼續喫飯。

    “慢着。”

    洛染忽然道。

    大家齊齊看向她。

    洛染笑了一下:“二嬸,祖母年紀大了記性不好,忘記剛剛罰母親跪下的事也就算了,您剛剛和二妹大弟口口聲聲冤枉母親的事,可不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!”

    洛德文剛開口:“染兒……”

    “染兒說得對!”

    洛德運回來,接着洛染的話道:“染兒說得對。袁氏是本侯明媒正娶的侯夫人,是冠軍侯府主母,今日之事必須有個說法。”

    撩開衣袍坐下,面目冰冷地看着老夫人:“母親,可還記得兒子之前跟您說過的話?”

    老夫人臉上瞬間失了血色。

    李氏和洛如雪齊齊哀求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最後,老夫人只好閉着眼睛狠心道:“李氏,身爲人母管教不好自己的孩子,還妄圖冤枉他人,罰跪祠堂三日,抄家規十遍。”

    又心疼地看了一眼滿眼淚水的洛如雪,道:“雪兒亦是。”

    然後看向洛德運,有些負氣道:“這樣侯爺覺得行嗎?”

    洛德運垂着眼簾,淡淡開口:“不行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身明顯一震。

    就聽洛德運繼續道:“今日但凡冤枉袁氏的,當着大家面認錯。”

    “你!”

    老夫人白着臉說了一個字,然後看向袁書宜。

    袁書宜緊抿着脣,想要開口,衣袖下的手卻被洛染按住了,悄悄搖頭。她便將臉別向一邊,假裝沒看見老夫人的眼睛。

    最後老夫人無奈,死死握着柺杖,頭微微低下:“兒媳婦,今日是母親不對,冤枉了你,在這裏給你賠不是了。”

    洛染見好就收,鬆開了袁氏的手。

    袁氏忙上前扶起老夫人,道:“母親,咱們是一家人,說開了就好了,幸好只是一場誤會。”

    洛德運又看向李氏。

    李氏見老夫人都低頭了,只好也上前學着老夫人的樣子賠禮。

    洛染輕聲道:“二嬸,二妹,你們這規矩是該好好學學了。祖母不跪下認錯那是因爲長輩,你們是因爲什麼?”

    最後,李氏只好拉着死死咬着嘴脣的洛如雪下跪認錯,這事纔算過去。

    洛染又對老夫人身邊的嬤嬤道:“大少爺的藥還望嬤嬤看着點,別忘了,大少爺晚上還要放一宿的炮竹呢!”

    -

    別的府中熱鬧非凡,錦衣衛指揮所卻顯得有些冷清。

    陸久臣一進來,就看見某人獨自小酌,笑着一屁股坐下:“怎麼,獨守空房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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