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染一句話,就給夏芳定了罪。

    老夫人橫眉一豎,喝道: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夏芳是我讓她給你爹送醒酒湯的,難不成我也受人指使不成?”

    洛染眼簾微垂,淡聲道:“祖母難道不知,父親的書房沒有他的允許,連我跟母親都不能隨便進入的嗎?夏芳,你敢說今日是得了侯爺的允許才進去的?”

    夏芳的身子一抖,哭得更厲害了。

    李氏趁機裝好人,從中說和:“要我說也不是什麼大事,左右大哥也沒丟什麼東西不是。就是夏芳這名節……哎。”

    老夫人一聽,接着道:“夏芳伺候我多年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我們洛家做不出忘恩負義之事,既如此,今日我做主,老大,你把夏芳擡做姨娘吧。選個日子擺幾桌,面上也好看。”

    “呵,呵呵。”

    洛染忍不住笑起來。

    “你笑什麼?”

    老夫人斜着有些鬆弛的眼角看她。

    笑夠了,洛染輕輕嗓子,道:“祖母還真是讓孫女長見識了。沒見着哪家的奴婢擅自闖入主人書房不軌,不但不追究,反而擡做姨娘。這事傳出去,以後大家有樣學樣,敢問祖母,規矩何在?”

    話鋒一轉,繼續道:“還有,二嬸怎就知夏芳的名節不在了?難不成二嬸親眼看見了?亦或者是二嬸事先知道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李氏一噎,剛想狡辯,被老夫人一個眼神制止了。

    老夫人道:“那你是什麼意思?”

    一直沒說話極力忍耐什麼的洛德運終於開口,只是聲音還有些沙啞:“染兒,你母親怎麼樣了?”

    “尚可。”

    洛染沒說袁書宜懷孕的事。

    洛德運這才稍稍放心,又深呼吸一口氣,壓下體內亂竄的慾火,耳根動了動,聽到外面的聲音。

    果然,一直沒出現的青山終於出現。

    呼了口氣道:“侯爺!”

    洛德運伸手,接過青山手裏的紙,一目十行地看了看,一把摔在夏芳臉上:“這是宮裏太醫的證詞,書房內的薰香裏面加了什麼你應該心知肚明,還假傳染兒意思支走青山。”

    “青山!”

    洛德運喝道:“把這個背主的東西拉出去賣了!還有,”

    轉頭看向李氏。

    李氏腿一軟,求救地看向老夫人:“姑母……”

    洛德運冷哼一聲:“至於你,等二弟回來再處置吧。”

    這些事憑夏芳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。在他們回來之前,書房裏的薰香和廚房的醒酒湯就已經被人做了手腳。

    這人是誰,不用想都知道。

    洛德運說完,愧疚地看向洛染:“染兒,你照顧好你母親。”

    說完,腳步有些踉蹌地倉促離開。

    “爹爹!”

    洛染擔心地喚了一聲。

    青山躬身道:“大小姐放心,侯爺只是不小心中了攝魂香,因爲擔心夫人強撐着呢,屬下會照顧好侯爺的!”

    “嗯!那你快去!”

    洛染急急道。

    她一進來時就看出爹爹的異樣,不然也不會一直站在那裏一聲不吭,也不進去看母親的。

    青山一走,袁書宜就從裏面扶着石嬤嬤的手出來了,擔心地看向門口。

    洛染忙過去扶着她另一邊胳膊道:“您都聽見了?”

    袁書宜面露慚愧:“嗯,是我錯怪了侯爺。”

    接着眼神凌厲地看向李氏。

    洛染卻道:“母親,您現在懷有身孕,大夫說不宜動怒,您歇着,這些交給我好不好?”

    懷孕?!

    老夫人,李氏,包括夏芳,齊齊看向這邊。

    石嬤嬤也跟着勸道:“夫人,咱們聽縣主的,好不好?”

    袁書宜這才點頭,一句話沒跟老夫人說,扶着石嬤嬤的手離開了。

    不是她不寬容,給丈夫納妾是正妻的責任,老夫人如果想把夏芳指給侯爺,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說,沒必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。

    幸虧今日大夫到得及時,不然她的孩子……

    袁書宜走後,洛染才又坐回去,微笑着看向老夫人:“祖母,您還有什麼話說?青山已經將人證物證都找到了,想必這一切都是二嬸的功勞吧?”

    老夫人也看向李氏,確實是她剛一回府,李氏就過來誇張地說洛德運醉酒醉得多厲害,又說袁書宜沒去管,只扔他一人在書房。

    老夫人心疼兒子,這才讓夏芳過去送醒酒湯。

    事發之後,她也是聽李氏和夏芳的一面之詞,以爲洛德運醉酒要了夏芳,這纔有了要擡姨娘之事。

    她失望地看了一眼夏芳:“我說過,我會給你做主,你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!”

    夏芳懊悔地垂下了頭,她也是被二夫人蠱惑,說大家剛從宮裏回來累了,這時候正是良機,所以她一時沒堅持住,才……

    說什麼都後悔了。

    很快來人將夏芳帶了出去,任憑她怎麼哭喊,洛染都當做沒看見。

    至於李氏,洛染相信,爹爹既然發話讓二叔處置,肯定不會像以前那樣輕拿輕放。

    臨走前,洛染看了一眼老夫人,略帶遺憾道:“祖母,有的時候我就在想,爹爹真的是您親生的嗎?他在外面拼命,換來您及一大家子人錦衣玉食。可您非但不體諒他的不易,卻處處與他爲難。看來,您這誥命夫人是做夠了,不稀罕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,大膽!反了你!”

    老夫人哆嗦着嘴脣喝道:“我,我是你祖母!你竟然……”

    “呵!真希望您能一直記得您還是我祖母!”

    洛染留下一句話,轉身離開,經過李氏身邊的時候,微微傾身道:“你以爲小小一個迷藥就能讓江南水師總兵就範?那樣的話,不如你去當將軍好了。”

    李氏怔怔地看着洛染。

    洛染輕笑一聲沒再看她。

    離開不久,聽到消息的洛德文就趕回來了。

    青山看着滿頭大汗的洛德文,是這麼跟他說的:“二老爺,侯爺說了,這件事如果您處理不好,您頭頂上的烏紗帽也就不用戴了。”

    洛德文聽後,後背都被冷汗打溼了,進來後二話不說給了李氏一巴掌,怒氣衝衝道:“我是怎麼跟你說的?你都當做耳旁風了?”

    李氏顧不上紅腫的臉,抓着洛德文的衣襬哭訴:“我也是一時糊塗,你去跟大哥求求情好不好?”

    洛德文甩開她,當場就要寫休書。

    還是老夫人及時攔住。她擔心李氏被休之後洛如雪的婚事也保不住了。

    洛德文想了想,最後只好在侯府西面的偏僻院子裏設了一座佛堂,李氏不得隨意出來。

    聽後,李氏當場暈了過去。

    這些都是後話,洛染從寧福院離開後直接去了瓊華院。

    走到門口,綠蓉剛要進去通報,便被洛染制止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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