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過了一日。洛如雪還是沒能見到洛染,但也沒聽到別的什麼消息。想必她也沒從春桃那裏查出什麼吧。

    這麼一想,洛如雪放心了不少。

    到了晚飯的時候,又青進來問:“夫人,擺飯嗎?”

    洛染看看沙漏,問:“大人那邊呢?”

    話剛落,就聽見院子裏請安的聲音,傅今安帶着一身寒風進來。

    將脫下來的披風隨手遞給又青,站在炭火旁一邊烤手一邊看着洛染道:“這一陣子我可能很忙,錯過了時辰你就跟兩個孩子先喫,不必等我。”

    洛染眼神微動,起身接過又青手裏的披風,掛在旁邊的架子上,隨口問道:“最近怎麼這麼忙?”

    傅今安搓着手道:“年後皇上不是要重組內閣麼,而且今年是三年一次的藩王進京朝賀,事情積壓下來,就有些分不開身。”

    當年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後,爲了厚待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,在各地設立藩王,世襲永替。

    到如今,已經過去近百年,皇家與藩王之間早就沒了當年太祖在世時的兄弟情誼,取而代之的是相互提防、牽制。

    尤其是當今皇上繼位後,對待割據一方的藩王更是容不下,幾個勢弱藩王早已被朝廷各種藉口削掉,如今只剩下幾個比較實力雄厚的。

    這些藩王中,其中又以實力最雄厚的駐守南詔的沐南王爲首,其次是兩廣地區的桂王,然後就是西北邊境的西肅王以及北方的寧王。

    關於朝堂上的事,雖然傅今安總是有意無意地說給她聽,但是洛染從來不主動打聽,時刻記得自己的本分。

    也不知今日是怎麼了,聽到傅今安這麼說,洛染竟接了一句:“怎麼都是你,太子呢?”

    傅今安指尖動了一下,眼睛看着燒得正旺的炭火道:“太子負責迎接招待,我負責京畿安全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

    洛染似乎只是隨口問了一下,轉過身便讓又青擺飯。

    飯菜都擺上後,兩個嬤嬤抱着青寧姐弟倆過來,過了週歲,兩個小傢伙已經不滿足孃親總是單獨喂他們了,更喜歡跟爹爹和孃親一樣,坐在桌子旁。

    兩個孩子的小椅子是傅今安命人特意坐的,周圍都帶着扶手,就算沒人扶着,也不擔心兩個孩子掉下來,更何況,還有嬤嬤們站在後面看着。

    傅今安盛了一碗湯放在洛染跟前,接着剛剛的話問:“你剛剛想說什麼,怎麼不說了?”

    洛染接過湯,先嚐了嘗,還好,挺清淡的,便讓丘嬤嬤給兩個孩子也盛一些,然後才道:“沒什麼,我就是聽說柳家二公子也在西北,聽說這次也隨西肅王一起回來。”

    傅今安笑了下:“你知道了?”

    洛染擡頭看了他一眼,道:“不知道,猜的。”

    傅今安點點頭:“嗯,先喫飯,喫完飯再說。”

    一家四口用過晚飯後,洛染又陪着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兒,直到小青寧的眼睛都睜不開了,才讓嬤嬤抱回去睡覺。

    洛染剛要動動發僵的身子,身後便覆上一雙大手,低聲道:“別動,我給你揉揉。”

    男人的手很大,也很有力氣,一開始怕弄疼了她,每落下一次都會問一句,直到洛染能承受的力度,他才一下下揉捏起來。

    不得不說,他捏一下,頂得上又青跟春雨捏半天的了。

    傅今安看着她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樣,心裏也很熨帖,道:“兩個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了,力氣也大,以後你就讓紫竹和紫芙抱着,別自己累着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洛染隨口應了聲,顯然沒往心裏去。自己的孩子,怎麼挨累都心甘情願。

    傅今安知道她不會聽話,但也沒再說,心裏想着過後跟下人交待好了,遂又接起晚飯時的話題:“你應該猜到當初下毒殺人的事是誰做的了吧。”

    洛染點頭,但還是不確定地問了一句:“柳子墨?”

    傅今安了然地笑笑。

    因爲兩人成親前,洛染有過約法三章,最後一條就是不得干涉她的事。所以除了兩日前長影抓到春桃後,他連問都沒問。

    “怎麼猜到的?”

    傅今安擺正她的身子,繼續替她揉捏後背。

    洛染道:“還不是你之前說過的。”

    可她沒說的是,那日綺琴走後,她想了一圈,也沒想到傅世恆嘴裏的那個人是誰。後來還是突然間想起來上一世有一次她去給方氏請安,隱約聽到方氏恨聲說了一句:“柳子墨怎麼沒弄死那個野種!”

    雖然那都是在傅義死後的事了,但是想到傅家跟柳家的關係,除了柳子墨應該也沒旁人了。

    更何況,今日她也打聽過了,那個柳家二少爺自小離家,也是個狠辣的主。

    如果是他弄來的毒藥,一是他人在西北,藥來自南邊,不但能洗脫自己的嫌疑,更能讓洛家恨上沐南王,這對柳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,而且也跟之前的事吻合了。

    “西肅王跟沐南王有仇?”

    洛染忽然問。

    傅今安很意外她能想到這裏,不免笑道:“也是猜的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洛染應了一聲。

    她不會說謊,但又不能說是自己根據上一世得出的結論,只能說自己猜的。

    傅今安也沒多想,毫不吝嗇地誇道:“沒看出來,我的夫人這麼聰明。”

    然後把西肅王和沐南王的之間的矛盾大概說了一下,無非就是祖輩積攢下來的,本來先祖是打算把南詔封給老西肅王的,誰知半路被沐南王用計奪了過去。

    南詔常年氣候溼熱,物產豐富,是漫天黃沙的西北所比不了的。

    因此,西肅王世世代代都以沐南王爲敵。

    又將柳子墨想用毒害她,讓洛家恨上沐南王的事攤開給她講,大概還是因爲洛德運手裏有兵權的原因。

    柳家拉攏不過來洛德運,只能想辦法利用,因爲沐南王與榮國公關係比較好,榮國公府又是太子的外祖家。

    關係錯綜複雜。

    洛染聽完,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    傅今安像哄青寧似的摸摸她的頭,道:“別怕,萬事都有夫君呢。”

    洛染沒說話,她從前只是一味的躲,可現在發現,隨着皇上年紀大了,皇子們也都長大,奪嫡的事只會越來越激烈。

    自己上一世躲在內宅什麼也不知道,最後卻也免不了成了犧牲品,這一世,她忽然不想這樣了。

    第二日,用過早飯,送傅今安離開後,她就去了柴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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