笛聲鳴響。
直到救護車呼嘯而去,許秉文想起在天台上發生的一幕,仍記憶猶新。
“都說一個女人等於3000只鴨子,蘇記者剛纔喊的那一下,都可以約等於……個十百千萬十萬……”他認真地算了下,“都可以約等於九萬隻鴨子了。”
胡可可不滿,白他一眼:“你這是什麼破比喻啊?是暗示我們女生都是鴨子嗎?”
許秉文連忙否認:“不,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他湊過去,壓低聲音,“你剛纔在樓下,也聽到了吧?”
他又感嘆:“蘇記者平時看起來溫柔可人,沒想到嗓門卻比殺豬還大。”
胡可可搖搖頭:“那是你不瞭解女人。”
許秉文愣了一下:“什麼意思?”
胡可可給他一個只可意會的眼神,沒說話。
許秉文也不在意,四處張望起來:“對了,老大呢?”
“你說顧隊?”胡可可轉過頭,往前面指了下,“在那邊。”
靠近指揮車的一邊,顧淵正和方琤在說話。
他直望入她的眼中,瞳色比任何時刻都深邃、沉冷:“方琤,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,跟案子相關的事情,你不要再理會了嗎?爲什麼不聽?”
方琤愣了愣,“我不是,我只是剛好遇見……”
“你知道不知道,這樣有多危險?你差點就被捲入到事件裏去了!”
“對不起,我……”
“算了。”顧淵突然打斷,煩躁地吐出幾個字,“反正也與我無關。”
他轉過身,背對着她,不再說話。
許秉文走過來,主動跟方琤解釋。
“方律師,你別誤會,老大其實非常擔心你。”
他偷瞄了顧淵一眼,壓低聲音:“你不知道,聽說你出事的時候,他立馬就衝了出去。認識老大這麼久,我從來沒見過他遇到一件事這麼着……”
顧淵回頭,目光稍冷地看着他。
“……急。”
最後一個字音卡了好一會兒才落下。
許秉文接着清了清嗓子,轉移話題:“咳,情況就是這樣,我去看看別人有沒有需要幫忙。”
方琤看着眼前冷硬的背影,伸出手,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角,小聲地說:“你別生氣啦。”
顧淵背影一僵。
正要回頭說話,這時,另一名警員走上前,向他彙報:“顧隊,宋隊讓我來跟你說一聲,現場清理完畢,可以離開了。”
“好,收隊。”
顧淵目光疏淡地看方琤一眼,便頭也不回地向宋隊長走去。
方琤也跟了上去:“我來的時候沒有車,可以順路載我一程嗎?”
顧淵拉開車門上車,不鹹不淡地說:“你當我們——”
但話未說完,就被宋隊長搶白。
“當然沒問題。”宋隊長十分熱情,“方律師,來坐我們的車。”
“謝謝你啊,宋隊長。”
方琤看顧淵一眼,抿嘴一笑,進入車內。
車上還剩下幾個空位,方琤並沒有挑,直接在顧淵身旁坐下。
顧淵轉過頭,一言不發地看向窗外,一副極爲勉強的模樣。
指揮車的車廂空間非常寬敞,顧淵、方琤、宋隊長、談判隊的三名成員,還有另外一名女警員坐了同一輛車。
“真可惜了,趙家豪那孩子。”
“這孩子,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的是什麼。”宋隊長嘆了一聲,“我剛纔聽十六中的老師說,以他現在的成績,明年高考絕對可以上重本,現在……真是可惜了。”
許秉文說:“不過他畢竟做錯了事。雖然安安的繼父也有錯,但也應該交由法律去懲罰他們,而不是濫用私刑。”
宋隊長:“也不知道,趙家豪最後會被判幾年。”
顧淵淡淡開口:“量刑是法官的事情,關心則亂,今天的事情,大家都別太往心上放。”
“也對。”
許秉文把話題扯到蘇覓身上:“說起來,那個蘇記者還真是倒黴。那蘇記者這次吃了教訓,下次估計再也不敢亂寫了。”
宋隊長說:“大多數的記者都是值得尊重的,但總是有那麼幾個害羣之馬,爲了博取眼球,歪曲事實,胡寫一通。”
停頓了下,“不過事情總有兩面性,我們還得多虧她那篇報道,引蛇出洞,也算是歪打正着了。”
說起這事,宋隊長有些哭笑不得。
另外幾人對他們的話題並不太感興趣,同坐車上的女警員對方琤很有好感,主動招呼他。
“方律師,要不要喫些零食?”
方琤微笑:“好啊。”
零食和飲料都是剛纔談判時,她在附近的小賣部買的,買得有些多,都放在指揮車裏了。
“來,給你。”
“謝謝。”
女警員把零食分給大家。
胡可可又順手遞了一瓶水給方琤。
“給,方律師,剛纔辛苦了,先喝口水吧。”
在烈日下站了這麼久,方琤也口渴了。
接過礦泉水,擰開瓶蓋就喝。
許秉文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,馬上喊了起來:“哎,等等,這水……”
方琤已經喝了好幾口。
她放下水瓶,疑惑地問:“怎麼了?這水有問題嗎?”
許秉文看顧淵一眼,吶吶開口:“這水,是……剛剛顧隊喝過的。”
車內的氣氛突然凝固,連空氣也變得安靜。
胡可可忍不住往他頭上拍了一下:“你怎麼不早說啊?方律師,我給你換一瓶。”
“沒事,不用了。”
方琤笑笑,泰然自若地擰上瓶蓋,把水塞到顧淵的手裏。
顧淵動作微頓,把礦泉水瓶接在手裏,沒有放下。
很快,車開到了目的地。
方琤說:“我到了。”
“謝謝你們了。”
方琤對車上的人道了一聲謝,推門下車。
“方律師慢走。”
許秉文朝她揮手,“有什麼事情,再聯繫我們,或者直接聯繫老大……咳咳。”
顧淵沉默不言。
車門重新關上,車上的氣氛似乎帶上了一絲微妙。
女警員看出一絲端倪,有些好奇地問:“顧隊長,你和那位方律師,很熟悉嗎?”
“她是我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