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暗鬆了一口氣,把她抱進房間,輕放到牀上。
忙着幫她收拾的顧淵,沒有注意到方琤睜開了眼。
她睜着水霧朦朧的眼睛看着他,喃喃出聲:“顧……小魚?”
顧淵淡淡地應了一聲,但下一秒,他的動作便停滯住。
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稱呼了。
原來,這是他一直以來,在她心裏的定位?
方琤重新閉上眼,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語:“不對,顧小魚怎麼會在這裏?他都不要我了,一定是做夢。”
顧淵心裏輕微地刺痛了下,伸手把她抱進懷裏:“我沒有不要你。”
手無意中碰到她外露的皮膚——好燙,她在發燒!
他擡手貼到她的額頭上,聲音放低:“明知道自己不會喝酒,爲什麼還要勉強自己?值得你這樣拼嗎?”
方琤的腦袋靠在顧淵的身上,睡得極不安穩。忽然間,她像是陷入了可怕的夢魘中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,手一通亂抓,扯住他衣服的一角,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,緊緊不放。
她低聲嗚咽起來:“我已經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了,你們在他身上費功夫也沒有用……”
一瞬間,顧淵像是捕捉到什麼,但又一閃而逝。他急忙追問:“方琤,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說清楚,這是什麼回事?”
但方琤已沉沉睡去。
多年以來的記憶在腦海中盤旋,顧淵心中漫出一股無力感。他動作緊了緊,聲音輕不可聞:“方琤,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?”
***
方琤艱難地睜開眼,意識卻仍處於混沌的狀態中。
有朦朧的曙光照進來,半夢半醒間,她似乎看到臥室的落地玻璃窗打開了,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露臺上。
有細碎的聲音傳來。
“好,陸師兄,方琤的事情麻煩你了……”
她依稀聽到這樣一句話,但是並不真切。
很快,那人轉過身,向她走來。
一隻溫暖的大掌落到自己的額頭上,“燒怎麼還沒退?”
她聽見那人這樣說。
距離近在咫尺。
方琤想要擡手去觸碰對方,但任由她如何使勁,手卻怎麼也擡不起來。
她實在太困了,意識不停地往黑暗的深淵裏下墜,很快她又閉上了眼,重新沉入到黑夢鄉中。
……
頭痛欲裂。
這就是宿醉的後果。
方琤再次醒來,意識終於回籠,如果迷霧被撥開,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清明。
臥室寬敞明亮,整體以米色調爲主,收拾得十分整潔乾淨,裝修十分輕簡,平添了幾分雅緻。
但是,這裏不是她租住的屋子。
這是哪裏?
她只記得昨天被一條短信叫到錦海酒家,喝了幾杯酒,之後就……斷片了。
記憶碎成紙片,零零散散地塞滿腦海。
她頭暈腦脹,也不願意再回憶。
手機就放在牀頭櫃子上,方琤拿起看了眼。
按了按,沒反應,應該是電池耗盡後,自動關機了。
現在是幾點了?
手機沒有電,這房間裏也沒有鐘錶,
她才發現,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換掉了。
她轉眸打量四周。
房間的門正關着。
她很快注意到,門的背面有一張粉色的便條帖。
方琤走過去,將便條帖摘了下來,上面有手寫的留言。
“幫你請假了。廚房的鍋裏有粥,自己去盛,如果涼了就自己熱一下。醒來後記得喫早餐。”
下方留了主人的名字——
“顧淵。”
好了,她現在知道這是哪裏了。
方琤莫名地鬆了一口氣。
她找到拖鞋穿上,先進洗手間洗了個臉。再出來時,手機已經有了5%的電量。
開機後,果不其然,手機裏的短信留言箱和微信都是爆炸的狀態。
喬瀟川:“小琤,和你的男朋友玩得開心呀!”後面還附了一個偷笑的表情。
江行舟:“方律師,有些事情,可要節制一些。”
……
都什麼玩意?
方琤扔下手機,揉了揉太陽穴,起身打開門,走出房間。
經過陽臺時,她發現自己昨天穿的那身衣服都晾在外面。
但她沒有停留,直接走進廚房。
一鍋煮好的粥放在竈臺上,旁邊放着一籃子乾淨的餐具。
方琤走過去,打開鍋蓋。有淡淡的香氣飄出來,鍋裏的粥還熱乎着。
是香菇滑雞粥。
方琤用勺子給自己盛了一碗,端出廚房。
粥熬的火候很夠,粥色澤鮮亮,雞肉香嫩,香菇軟滑,令人食指大動。
可惜,方琤頭腦昏脹,沒什麼胃口,只吃了一碗就飽了。
她把碗筷收拾進廚房,洗乾淨後,重新放回到籃子裏。
這時,大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。
有人回來了。
方琤走出廚房,果然是顧淵。
她微微有些訝異:“你回來了?”
顧淵眼中有異樣的情緒閃過,但很快收起:“醒了?覺得好點了嗎?”
方琤問:“顧淵,這是哪裏?”
“這是我家。”他走上前,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,眉頭又輕皺了下,“……還在發燒。”
方琤疑惑地問:“你今天不用上班嗎?”
顧淵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,淡聲道:“請假了,誰讓家裏多了一個麻煩的傢伙。”
“你覺得我麻煩,我可以走的。”方琤垂下眸,說着,便要轉身離開。
“等等!”
顧淵立刻伸出手,一把握住她的手腕:“……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方琤勾了勾脣。
她問:“我身上的衣服,是你幫我換的嗎?”
“除了我,你還想讓誰幫你換?”他移開目光,聲音略沉,“家裏沒有適合你尺寸的衣服,所以就拿了我的衣服給你。”
“謝謝,我很喜歡。”方琤輕聲道。
他的衣服上有着淡淡的茉莉花香,很好聞。
顧淵,耳根子莫名地紅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