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向來對這種八卦沒興趣,但禁不住有人一直在他耳邊提起。
課間,江行舟正在埋頭做習題。
“哎，江哥,我聽說,你那天在辦公室裏，被人當着老嚴的面，宣讀了你的黑歷史？”
刺啦——
聽到頭頂傳來的聲音，他明顯地僵了一下，手中的筆在草稿本上劃出一道口子。
他擡起頭,難以置信的看向面前的胖子：“你怎麼知道？”
胖子在他旁邊的空位上坐下，說：“哦,是化學課代表告訴我的，他那天去辦公室拿作業本,剛好就目睹了全個過程。”
江行舟語氣僵硬地糾正：“那不是什麼黑歷史,那是我弟寫的作文。”
“好好,那是你弟寫的作文。”
胖子艱難憋笑，但沒幾秒就破功了。
“噗哈哈哈哈哈,我說江哥,你弟可真是個天才啊，年紀這麼小就懂得遺傳問題。”
江行舟面色僵硬：“好了好了，別笑了。”他左右張望一眼,又問,“除了化學課代表,那天還有誰看見了？快幫我想想辦法，萬一這傳出去……”
胖子好不容易收住笑：“哦，這你倒放心，不會有人注意到你的。”他又安慰說，“這會兒大家的注意力都在8班的顧淵和他的女朋友身上，誰還會注意到你這麼一個名不經傳的人物，你就安心吧。”
“我哪裏名不經傳了？我好歹也是年級第三。”江行舟不服氣，又碎碎念，“就快全國物理競賽，顧淵那傢伙，在這麼關鍵的時候，還顧着談戀愛，看下次考試成績出了，他還能不能笑得出來。”
胖子卻說：“我看未必。”
“什麼未必？”江行舟疑惑地看向他。
胖子問：“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誰嗎？”
江行舟疑惑：“誰？”
“江哥，你沒看學校貼吧那帖子嗎？”見他搖頭，胖子說出答案，“就是年級第二那個，1班的方琤。”
“方琤？”江行舟喃喃自語，“顧淵的女朋友？”
“沒錯，你不認爲，他們更像是強強聯合嗎？”
胖子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，又問：“江哥，你不會是每次只盯着顧淵吧？你和顧淵之間，不是還隔着一個第二名嗎？”
江行舟皺着眉，似是沉思，久久沒有開口。
胖子又說：“江哥，我一直都覺得，你定的目標是不是太大了。”
“什麼太大？”江行舟回過神，偏頭看向他。
胖子一針見血：“這麼多次考試，你連第二名都沒超越，又怎麼超越第一名呢？是吧？”
江行舟若有所思：“你說的……好像有點道理。”
胖子臉上一喜：“是把？江哥，依我說，顧淵這個人吧，他就是個非人類，要不你就放——”
放棄。
江行舟握起拳頭，一臉堅決：“好，我決定了。下一次，我先超越第二名，然後再超越顧淵。”
胖子：“……”
***
因爲在年級辯論賽上表現優秀，方琤和顧淵被選拔進學校辯論隊的隊伍裏，代表學校參加S市中學辯論賽。
初賽結束後，他們回到學校。
距離中午放學還有點時間，但他們不想回課室，便直接去了那間常去的炸醬麪店。
還沒到放學時間，炸醬麪店裏的人不多。
兩人走進店裏，挑了一張靠牆的桌子坐下。
方琤本來是跟顧淵面對面而坐，但四處看了一眼，店內沒有其他人。
她又站起來，走到顧淵那一邊，直接在他身旁坐下。
顧淵放在身側的手微微一僵，但還是往旁邊挪了挪。他壓低聲音：“別坐這麼近，會讓人誤會。”
方琤面不改色：“可是我有題目不會，想問你，對面太遠了。”
顧淵停了停，看向她：“哪題不會？”
方琤從書包裏取出習題冊，翻開到最新的一頁，指着上面的題目：“這一題。”
麪店的老闆娘拿着菜單走過來，笑着說：“小情侶感情可真好。”
方琤一怔，下意識看了顧淵一眼，他渾身僵着，耳根子紅透。她轉頭，朝老闆娘綻開一個笑容：“不是啦，老闆娘，您誤會了，我們只是在討論題目。”
老闆娘只是笑了笑，放下菜單：“那你們看看要點什麼，看好了叫我。”
方琤笑着道謝：“好，謝謝你，老闆娘。”
老闆娘進了廚房。
方琤收回目光，尋找話題緩和氣氛：“顧小淵，你之前怎麼突然研究起摩斯密碼？是對這方面的東西有興趣嗎？”
顧淵說：“只是隨便研究一下。”
方琤“咦”了一聲：“上次就看到你在看《法理學》，也是隨便研究一下嗎？”
顧淵看她一眼，淡淡地說：“不是，我想考S大的法律系。”
“S**律系？”方琤怔了怔，“你以後是想當律師嗎？”
她有些不解：“既然要考法律系，那爲什麼不索性讀文科呢？”
顧淵說：“我看過去年的招生目錄，理科也可以報法律系。而且就考試而言，讀理科更有優勢，不用太費精力。”
方琤：“……”
顧淵很快岔開話題：“不是說有題目不會嗎？先把題目解決掉。”
“好。”
顧淵拉過她的草稿本，看了一遍題目，很快在本子上列出一道公式，耐心地給她講解。
講解完一遍，一轉頭，卻看見方琤盯着他在看。
“看什麼？”
顧淵放下筆，對上她的視線：“方琤，你有認真聽嗎？”
“有啊。”
方琤收回思緒，語氣篤定地答。
顧淵挑眉：“那你把題目做一遍？”
“好。”
方琤欣然地接過筆，在草稿紙上把解題步驟完完整整地寫出來，然後朝他笑：“我寫對了，有獎勵嗎？顧小淵？”
顧淵眸色深了深：“……這道題，你明明會。”
被揭穿了，方琤毫不心虛：“沒有呀，是聽你講完之後，我纔會的。”
趁他不備，她飛快地在他側臉親了口，又迅速退回去，佯作無事發生。
顧淵僵了一瞬，片刻後移開視線，直視着前方，語氣平靜地說：“方琤，認真做題，我們還是學生，不能早戀。”
方琤故意問：“那，我們現在算是什麼呀？”
顧淵沒說話。
“那我還是坐回對面，免得別人看見誤會了。”
方琤說着，就要起身。
這時候，顧淵從桌底下扣住她的手，緊緊地握住。
“嗯？”方琤回頭，迎上他的視線。
“雖然教導主任說了，高中生不能早戀，但可以一起討論題目。”顧淵看着她，眼神專注且深，“我們專注研究習題就好，不要總想有的沒的。”
方琤低笑出聲，把習題冊遞過去：“好吧，那我們繼續研究習題。”
***
放學時間到了，炸醬麪店裏的桌子很快被一中的學生坐滿。
角落的一桌。
“江哥，你剛纔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。”胖子擡眼斜對面的一桌看了一眼，又對旁邊的江行舟說，“他們壓根就沒注意到你。”
江行舟磨着後槽牙：“顧淵這傢伙……”
胖子不解地問：“江哥，我不是很明白，你爲什麼要這麼執着地要超越顧淵呢？”
江行舟擡起頭，往顧淵的方向看了眼，用一種鄭重得而語氣說：“因爲，他是我一生的宿敵。”
“江哥，我說你這中二病的說話方式要不要改一下？”胖子有些無奈，“要不你學一下顧淵，也找個女朋友談下戀愛吧？”
江行舟毫不客氣地反駁：“談什麼戀愛，談戀愛不如學習。”
他說着，又從書包裏翻出課本：“不行，在這小飯館裏。顧淵他們也這麼積極地學習，我們也不能落後。”
胖子呆了一下，有點瞠目結舌：“江哥，你弄錯了吧？他們這哪裏是學習，分明就是在掩飾……”
江行舟打斷：“來，把化學課本拿出來，我們互相提問，把今天老師講過的重點複習一遍。”
胖子同學嚎叫一聲，趴倒在桌上：“嗷！放過我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