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聲音過大,引得周圍的同學都看了過來。
程浩東意識到不妥，又壓低聲音：“難道是因爲照片那件事？”
角落裏突然傳來一聲冷嗤。
“我早就說了,1班的方琤只是把你當作炫耀的工具,現在遇到點事，就立刻跟你劃清界線了。”
程浩東回頭看向說話的人，着急地說：“明朗，你不清楚事情具體的經過，這一次,方琤也是受害者。”
周明朗不屑地冷笑：“我有說錯嗎？說不定，她就是利用顧神……”
“不。”
顧淵站起來,沉聲打斷：“她不是這樣的人。”
周明朗一愣，皺了下眉：“顧神,都這時候了,你怎麼還幫着她說話？”
顧淵一言不發,直接走出教室。
“哎，顧神。”
程浩東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聲,又轉頭,焦急地說：“明朗，你少說幾句吧。”
“我說的是事實，不是嗎？誰會在高考前這麼關鍵的時候,向別人表白的呀？”周明朗沒好氣地說,“我也不明白顧神,我們班這麼多優秀的女孩子，他什麼偏偏看上那個心機女？還讓……”
他止住話，挪開目光：“算了，當我沒說。”
這邊的話題進入尾聲，不遠處，幾個聚在一起女生對視幾眼，立刻派出了代表。
林妙妙走過來，不露聲色地問：“顧神跟1班那個分手了？這是怎麼回事啊？”
程浩東說：“我不能說，想知道具體的情況，就自己去問顧神吧。”
“噢，好吧。”林妙妙轉着眼珠，轉移話題，“中午放學，你們是不是去喫烤串？我們可以跟着一起去嗎？今天涵晗生日，她說想請大家喫東西。”
幾個男生目露驚訝。
“班花要請客？”
“當然可以，先提前謝謝班花了。”
穆苒從林妙妙身後經過，聽到這話，忍不住開口：“陳涵晗的生日上個月不是已經過了嗎？一年還能有兩次生日？”
“上個月過的是農曆生日，這個月是新曆生日不行嗎？”林妙妙反嗆回去，“穆苒，你不說話，沒人會把你當啞巴。”
“切。”穆苒低嗤一聲，徑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，不說話了。
***
“我早上看過那天的監控錄像了，那幾張照片，是外校一個男生貼上去的。”
課間，徐寧思來到方琤的座位，把這兩天調查出的結果告訴了她。
方琤好奇地問：“你是怎麼看到錄像的？”
徐寧思說：“我跟監控室的老師說，我物理競賽那天在考場附近丟了東西，想看看有沒有人撿去了，他們馬上熱心地幫我翻看監控錄像。”
方琤問：“沒露陷吧？”
徐寧思笑道：“沒，你放心吧。”
“那是什麼人做的？”
徐寧思說：“看那人的校服，是二中的男生。”
二中離一中不遠，過馬路，再過一條街就是二中的校址。
方琤驚訝：“二中的男生？”
徐寧思分析說：“看來發帖的人有恃無恐，他找外校的人把照片貼到公告欄，即使查看了錄像，也找不出他的真實身份，這人真是太卑鄙了。”
她又安慰方琤：“不過沒關係的，我有幾個小學同學在二中那邊，放學後，我去找他們打聽一下，起碼先把這個二中的男生打聽出來”
方琤趕緊阻止：“寧思，不用了，你別爲了這件事浪費時間和心思了。”
徐寧思搖搖頭：“沒事的，只是隨便問一聲，不會浪費什麼時間。”
似是想起什麼，她拉過方琤的手，壓低聲音問：“對了，都在傳你和顧淵分手了，是怎麼回事呀？”
方琤點頭，毫不避諱：“是分了。”
徐寧思一愣：“怎麼分了？是顧淵那傢伙說要分手的嗎？不會是因爲照片的事情吧？”她越想越生氣，拉着她就要往外走，“太過份了，走，我帶你去找他算賬……”
方琤拉住她，解釋說：“哎，寧思，不是的，是我提的分手。”
“爲什麼？”徐寧思不解。
方琤垂下眼：“我們總是在學校裏這樣偷偷摸摸的，也不是辦法，還可能帶來不好的影響。快要高考了，我不想因爲談戀愛的事情，頻繁影響到他。照片的事，這次解決了，還會有下次。教導主任這次相信了我們，那下次呢？分手了，其他人也沒什麼閒話可說。但是，等高考結束後，什麼照片，也不算是事了。”
方琤微笑：“謝謝你，寧思。”
徐寧思也露出笑容：“中午我請你去喫東西，把這些不高興的事情全部給忘掉吧。”
方琤笑着說：“好呀。”一頓，她又說，“不過喫完東西，我就不跟你一塊走了。我有道題目昨天沒弄清楚，中午要去請教一下別人。”
徐寧思以爲她是去請教老師，也沒在意：“好的。”
***
中午，喫完烤串，顧淵與八班一行返回到學校。
男生一行走在前頭，聊得熱火朝天，幾個女生跟在他們的後面，被沉默籠罩着。
林妙妙拉了拉陳涵晗的衣角，用口型對她說：“快去啊，現在是好機會，快去跟顧神說話。”
陳涵晗用力搖頭：“我不要，你去吧。”
“涵晗，大膽一點，快過去吧。”
“還是你去……”
就在這時，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，打斷了她們。
“顧小淵。”
一行人愣住，擡頭看去。
是方琤。
顧淵怔住，腳步也隨之停了下來。
但沒等他開口，陳涵晗已經衝上去，毫不客氣地說：“方琤，你來做什麼？”
林妙妙也跟上去，接話道：“你來找顧神？你不是跟顧神分手了嗎？”
“對啊，你們不是分手了嗎？”周明朗用不善的目光瞪着她，“你還纏着顧神幹嘛？”
站在最後方的穆苒沒有作聲，揚眉看着她們。
方琤走上前，大方承認：“是分了，不過，我們不能一起學習嗎？”
“一起學習？”其他人愣住。
方琤說：“雖然分手了，但是我們的互幫互助學習小組並沒有解散呀。”
“什……什麼玩意？”周明朗驚呆了，“互幫互助學習小組？”
方琤微微一笑：“教導主任說過，同學們之前要互相幫忙，共同進取。”
她又看向顧淵：“顧小淵，上週，你答應過要給我講物理競賽的題目的。”
周明朗也看向顧淵，皺眉問：“顧神，這是真的嗎？有這回事嗎？”
顧淵與方琤對視了幾秒，語氣生硬地吐字。
“是真的。”
他朝方琤走去，吐出一口鬱氣：“走吧。”
方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：“嗯？”
他沒有回頭，面無表情地說：“不是要講題目嗎？”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方琤微微一笑，跟了上去。
離開之前，她似是不經意地回頭，視線一一從三個女生臉上掠過，看她們氣歪了臉的模樣，毫不掩飾地，勾起了嘴角。
***
方琤跟着顧淵來到科學樓側的圖書館。
和平時一樣，圖書館裏沒什麼人，桌椅大片地空着。
還是他們常坐的位置，坐下後，顧淵目光瞥向她，語氣冷淡地問：“題目呢？”
“在這裏。”
方琤從書包裏拿出習題冊，打開放到他的面前。
放習題冊的時候，她稍微傾身，跟他的距離捱得很近。
顧淵像被針刺了一下，身體僵了僵。
“方琤，你幹嘛？”他的聲音含了一絲壓抑，“挨這麼近做什麼？”
他又低聲提醒：“別忘了，我們已經分……”
方琤擡眸，疑惑地看向他：“你誤會什麼了？圖書館裏要保持安靜，我們不能高聲說話，我只是想坐近一點，這樣聽得不是更清楚嗎？”
顧淵移開目光，語氣僵硬：“我沒有誤會。”
方琤笑了笑，又轉身從書包裏取出一瓶牛奶：“對了，給，這是今天的牛奶。”
“……”
顧淵沉默了下，擡眼看着她，眼中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。
“都分手了，還給我牛奶做什麼？”
方琤笑意盈盈：“你幫我講題目，我給你帶牛奶，就當作是講題的報酬，怎麼樣？”
他挪開目光，輕哼了一聲，把牛奶握到手心。
牛奶的玻璃瓶上還餘留有她掌心的溫度，淡淡的暖。
他又看向桌上的習題冊，淡聲問：“那道題不會？”
方琤往習題本上指了指：“這兩道題。”
顧淵低頭去看題目。
在他沒有看見的地方，方琤的嘴角悄悄地翹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