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季節算,九月已經是初秋了,但南方的太陽依舊毒辣。
軍訓的那段日子，天氣晴朗,萬里無雲,大一新生最期待的暴雨天並沒有到來。
太陽毫不吝嗇地把火辣的光投放到大地，在烈日的暴曬下，時間似乎過得很緩慢。
大一新生苦不堪言。
早上的軍訓結束後，方琤和顧淵在運動場邊上碰了面，一同往食堂方向走去。
顧淵問：“累嗎？”
“還行,還能堅持。”
方琤摘掉迷彩帽，往食堂的方向看了眼,又說：“我們走快點吧，不然去晚了,估計得排很長的隊。”
今年的軍訓格外嚴格,尤其是管理方面。中午,大一新生只有兩個小時的喫飯和休息的時間。
上午的軍訓剛結束，又累又餓的學生立刻一窩蜂地涌向就近的食堂。
中午的食堂人滿爲患,因爲新生的校園卡需要製作,賣飯票的窗口首當其衝。
還好方琤和顧淵早有準備，提前買好了十五天的飯票。
打完飯，兩人在人山人海的食堂裏尋找空位。
好不容易找到兩個位置,剛坐下,方琤忽然低呼出聲。
“糟了。”
顧淵擡頭看她：“怎麼了？”
方琤語氣焦灼：“我好像把帽子弄丟了。”
她剛纔把迷彩帽拿在手裏,但是食堂人擠人，她一不留神鬆了手，把帽子丟下了。
顧淵說：“我看着東西，你快去找一下。”
方琤點點頭，放下餐盤，往自己走過的地方尋了過去。
但是幾分鐘後，她失望而歸。
顧淵問：“沒找到嗎？”
方琤搖搖頭：“沒有，我問了食堂的阿姨，但是人太多了，她們也沒有注意到。”
她有些擔憂地說：“這可怎麼辦？早上軍訓的時候，教官還特意說了，服裝要穿整齊，尤其是帽子。”
顧淵把自己的迷彩帽遞了過去。
方琤詫異地看向他：“顧小淵？”
顧淵說：“先用我的帽子。”
方琤怔了怔：“可是，你把帽子給我，那你怎麼辦？”
顧淵面不改色：“沒事，我自有辦法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方琤半信半疑。
“真的，相信我。”顧淵目光沉冷而堅定。
見他堅持，方琤這才接過帽子。
***
下午訓練的內容是站軍姿和走正步，進行得還算順利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，下午的陽光更猛烈了，幾乎被曬成了鹹魚幹。
這天的訓練步入尾聲。
列隊後，教官喊：“下午集中遲到和沒穿齊服裝的同學，出列！”
幾個學生猶豫地站出來。
“你們幾個，去跑兩個圈。其餘的同學，原地解散！”
教官喊出“解散”兩個字，其餘的學生如釋重負。
吸取了早上的教訓，他們立刻往食堂跑去。
方琤壓了壓頭頂的帽子，心裏暗自慶幸。
她邊向操場邊緣上走，就往法學系的列隊看去，尋找顧淵的身影。
但沒想到，卻在罰跑的人羣中發現了他。
方琤腳步頓住。
她怔怔地看着罰跑隊伍裏的顧淵，心裏五味雜陳。
“方琤，還不走嗎？晚了食堂就沒菜了。”
舍友姜明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“你們先去吧，不用等我了。”
方琤拉回思緒，回頭對舍友們說了聲，便轉身朝着跑道的方向跑去。
跟上顧淵的速度，和他並排跑在一起。
察覺到身邊多出了一個人，顧淵詫異地朝她看來：“方琤，你這是在做什麼？”
方琤對上他的視線，呼出一口氣：“弄丟帽子的是我，本來就該是我受懲罰，可是，你把帽子給我了……我跟你一起跑。”
顧淵壓低聲音：“可現在受罰的是我，你快去喫飯，不要等我了。”
方琤收回視線，看向前方，低聲說：“教官看過來了，他可能注意到我們了。我們快點跑完去喫飯吧。”
顧淵喊她：“喂，方琤！”
方琤沒理會他，猶自往前跑。
顧淵無奈地揉了揉眉心，加快腳步，追了上去。
兩圈跑完，方琤徹底累癱。
在最後一步踏出的瞬間，她體力不支，右腳一軟，整個人就往旁邊栽去。
顧淵手急眼快，立刻衝上去扶住她。
“沒事吧？”顧淵有些擔憂地問。
“我沒事。”
方琤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，擡頭盯着顧淵，忍不住撲哧地笑了出聲：“顧小淵，你真是個大笨蛋。”
顧淵嘆了口氣，說：“弄丟帽子的人沒資格說我。”
兩人相視而笑。
“走啦，該去食堂了。”
兩人互相攙扶着離開操場。
前往食堂的路上，方琤又想起帽子的事情，心情轉爲擔憂：“但是，帽子怎麼辦？明天軍訓，估計還要檢查。”
“學校這邊估計沒有補發，網購的話，同城快遞也要一兩天。”她絞盡腦汁想着一切能解決事情的方法，但很快又一一否決掉。
顧淵說：“我今晚去問問上屆的學長。”
方琤想了想，說：“如果實在沒有，我倒是有一個辦法。”
顧淵側頭看向她，問：“什麼辦法？”
“明天你就知道了。”方琤微微一笑，故意賣了個關子。
晚上不用軍訓，但是累了一天，新生們都累得連腳也不想擡。
喫完晚飯，方琤和顧淵便各自回到宿舍。
洗完澡，方琤從行李箱裏翻找出被壓在底下的針線包。
學校發的軍訓服只有固定的大中小碼，但是方琤宿舍的幾人都屬於身材嬌小的一類，即使是小碼的軍訓服套到身上，也顯得肥大。尤其是褲子和衣袖，超出了一大截，要掖起纔不會阻礙手腳的行動。
但即便如此，在操正步的時候，掖起的褲腳總是會往下掉。
爲了避免麻煩，幾個女生索性把多餘的部分剪掉。但因爲軍訓的時間太密集了，回到宿舍的時候，大家累得連手指頭也懶得擡。宿舍裏的東西，都沒有時間處理，這些被剪下來的布料，都還扔在宿舍。
徵得舍友們的同意，方琤把布料收集起來。她攜帶的行李裏剛好有一頂帽子，跟軍訓的迷彩帽大小相仿，除了顏色外，幾乎一模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