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說起來,我有件事一直都很好奇。”

    “你跟琴酒,到底是什麼關係?”

    聽到了這個問題,灰原哀整個人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。

    在短暫的僵直過後,她的眉頭皺起,眼睛微眯,臉上的表情有點莫名其妙,還帶着點嫌棄。

    彷彿就在說:你聽聽你自己問的什麼鬼問題!

    蘭瑟被她看得有種心氣不爽的感覺。

    “你們兩個好像對彼此的存在都很敏感,每次提到對方時的反應也很不一般。”

    就好像貓咪的那個應激反應。

    【系統:是相愛相殺,是命運的羈絆!】

    蘭瑟:呸,滾!

    在微弱的光線下,蘭瑟依稀看見了灰原哀的臉色陰鬱又凝重。

    她閉了閉眼,聲音比方纔冷了不少:“雖然不知道你這一口酸溜溜的醋勁兒是從哪兒來的,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是個脫離組織的叛徒,而琴酒是專門負責清理叛徒的殺手,除了死敵之外,沒有其他任何的關係。”

    蘭瑟表示懷疑:“是嗎?我怎麼不信呢?”

    “如果真說要有什麼的話,那大概就是,他是贊同我將那種藥物用於人體試驗的組織第一人吧。”

    不過也正是從這一點可以看出,琴酒是個真正心狠手辣的人。

    聞言,蘭瑟用手掩着口鼻,陷入沉思當中。

    聽着他壓抑到連鼻息都變深長的呼吸,灰原哀終於察覺到了他不對勁的地方:“喫過藥後,你是有哪裏不舒服嗎?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今天有點不舒服,身上沒什麼力氣,所以今天的反應數據應該不能作爲參考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見小女孩沉重的臉上露出幾分擔憂,蘭瑟用手背抹去頭上沁出的細密汗水,長呼出一口氣。

    隨後他直起腰身,身上散發出成年人極富自信的氣魄,自信道:“別露出那種表情嘛,一般戰力的菜雞,我還是能應付得了的。”

    可是想也知道,能來這棟別館裏的人都不一般。

    灰原哀近距離看着他直冒汗的側臉。

    男人成熟的外表看起來和琴酒相仿,身條瘦高,緊繃在衣服下的肌肉線條也很明顯。因爲戒備而弓起的背、與凸起的蝴蝶骨散發着致命的誘惑,卻也無端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。

    她蹙起的眉頭鬆了又緊,最後像是做出了決定一樣,將戴着的追蹤眼鏡拿了下來,遞給蘭瑟。

    “既然如此,那麼救孩子們出去的事就拜託你了。我會自己找好藏身的地方,一直躲到天亮的。”

    鏡片上,那三個小紅點已經在同一個位置停留了很久,狀況不明。

    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種選擇,蘭瑟愣怔一瞬,露出了微笑。

    “我盡力而爲。”

    看着男人轉身沒入了黑暗裏,灰原哀提起的心遲遲沒有放下,她向着遠離了槍聲的地方走去,不知不覺中轉到了某間長滿了荊棘野刺與薔薇的花房裏。

    花房之中透着一股詭異的氣味,空氣中還漂浮着薄薄的煙霧,這迷境一樣的花房怎麼看都很邪門。

    吸入了氣體的灰原哀漸漸感到睏倦睡意襲來,身體也變得沉重起來。

    跪坐在地上的一瞬間,她突然警覺地意識到,這花房裏被人動過手腳,空氣裏揮發的是會致人眩暈無力的藥物!

    而此時,那如同死亡降臨一般的高跟鞋靠近的聲音也讓灰原哀全身汗毛直立!

    她捂着口鼻,艱難擡眼看向了來人。

    那抹模糊的剪影逐漸顯露出真身,近距離下,波浪般的金髮微微躍動,高挑的秀眉代表着主人的此刻的好心情。

    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她,貝爾摩得的聲音從防毒口罩下悶悶的傳來,但仍舊是那股尖銳刺耳的腔調,激得灰原哀渾身戰慄。

    “麥卡倫說,這個別館裏鑽進了幾隻小老鼠的時候我本來還不信,原來都是真的呢!”

    “不過我卻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你這種笨到自投羅網的老鼠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雪莉。”

    本來只是追着蘭瑟出來,想戲耍一下那傢伙的,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的收穫。

    貝爾摩得站在雪莉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不過既然你在這裏,那麼說明一直護着你的那小子應該也在附近吧?”

    她說的應該是江戶川柯南。

    灰原哀咬緊牙關,指甲死死地掐着掌心,努力不讓自己昏睡過去。

    “雖然我答應過他,不會再主動追殺你。不過這次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,這份厚禮我要是不收下的話,那可就說不過去了!”

    貝爾摩德看着眼前這個身體變小的女孩,眼中閃過厭惡、痛恨與羨妒等等諸多複雜的情緒,最後將槍口抵在了她的額頭上。

    女人身上散發出的恨意令灰原哀心驚。

    “要怪就怪你的父母吧!”

    誰叫他們要研究出那種藥物,讓自己變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,被時間永遠桎梏囚禁,不得解脫……

    當貝爾摩德心中的怒火翻騰、即將扣動扳機之際,一把槍抵在了她的腦後,陌生又無端熟悉的清冷男聲在身後響起。

    “別動她,她可是我罩的。”

    灰原哀擡頭,失去焦距的眼睛只能看見那人頂着一頭銀色短髮,心裏繃緊的弦好像一瞬間斷開。

    她懷着忐忑倒下,陷入昏睡當中。

    貝爾摩德臉上的防毒面罩被身後伸出來的手摘下,她猛然回頭用槍指着對方,這纔看清了對方的臉。

    她的手不禁開始顫抖。

    男人的臉和她死去的兄弟有幾分相似,雖然血緣相隔頗遠,但仍舊看得出他們兩個的臉型輪廓是有點像的。

    而最令貝爾摩德憤怒的是,他竟然恢復了原來的身體!

    爲什麼?!

    爲什麼他會從那種禁忌的桎梏中逃脫出來獲得新生?而自己的靈魂卻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逐漸腐朽呢?!

    貝爾摩得忽然驚醒,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小女孩,似乎意識到了什麼。

    而蘭瑟也大概猜出了她心中所想,狠狠地往她心上插了一把刀。

    “我會恢復原來的樣子,是因爲我本就年輕。而你,就算是讓自己重歸於時間的洪流,也不過是個年過半百的孤寡老太婆罷了!”

    “人不能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因爲膩煩而開始反悔,貪心不足,可是會被自己的慾望反噬的。”

    雖然他也很同情被拿來作爲實驗體的貝爾摩德,不過他還是更心疼自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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