狹窄的巷子裏,停着一輛不起眼的小汽車。

    貼了防偷窺膜紙的車窗緊閉,已經被車內的煙味薰得想要咳嗽的蘭瑟,忍不住將貼牆那面的車窗搖開一條縫隙,小聲吐槽:“不要總是讓別人吸二手菸……”

    可身邊的男人全然不在意這種事,一雙陰鷙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住宅街的大門。

    果然,沒多久之後,幾個孩子就揹着書包從某個房子的大門走出來,一起肩並肩地去上學。

    茶褐色的卷短髮,熟悉的眉眼五官……

    儘管這個女人的身體真正縮小了,但琴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。

    雪莉。

    那個讓他即便是在噩夢中也不會忘卻的名字,一個背叛了組織、令他感到厭惡的傢伙。

    想到那女人從前自以爲是的模樣,琴酒就忍不住想要此刻出現在她的面前,看看她那副被驚嚇到的表情……

    一定很有趣!

    看見男人像獵犬一樣亮出了牙齒,臉上的笑充滿了危險,蘭瑟便擡手將男人的下巴硬掰了過來。

    他正色道:“你應該沒忘記跟我的約定吧?”

    琴酒的眼眸裏充斥着冷意,沒有回答他。

    時光回溯到前天——

    當男人試圖想給他一個機會,並且說出了那句“給我一個不殺你和她的理由”時,蘭瑟彷彿受到了鼓舞一般。

    他手託着下巴開始思考起來,最後像是靈光乍現一般,執起男人的手,在他疑惑的目光中,於手背上落下一吻。

    像蜻蜓點水,一觸即分。

    這麼大膽的舉動,連繫統都被震撼到了。

    【系統:一時間我竟不知道你是真喜歡他還是單純爲了保命……】

    蘭瑟那雙明亮的眼眸看着琴酒,表面不動聲色,內心裏卻滿是期待地問他:“這樣夠嗎?”

    只見琴酒的眼眸驀地黯沉,身上散發着冰冷的氣息,片刻後把他提起來丟了出去。

    嗨呀,真是害羞!

    思緒追回,琴酒將蘭瑟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拍開,從鼻子裏擠出了一聲冷嗤,目光再度回到了雪莉的身上。

    小女孩揹着書包已經隨着同伴走遠。

    她似有所覺地回頭看了一眼那輛奇怪的小汽車,在確認過那並不是保時捷後才放心地離開。

    一直伴隨着她的雷達,好像也在無數次的警覺後失靈了。

    負責開車的伏特加顯然沒想到竟然會有這種事發生。

    他從後視鏡裏看了琴酒一眼,不可思議道:“大哥,那小鬼真的是雪莉嗎?要不要找個機會把她給……”

    蘭瑟冷冷飛去一記眼刀,讓伏特加把後面還沒說完的話又給憋了回去。

    重新冷靜下來的琴酒再度給自己點上了一根菸,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蘭瑟。

    幾分鐘過去,男人大抵是願意做出妥協。

    “你要留着她幫你製作解藥?”

    蘭瑟聳肩,“如果你能找到其他讓我恢復原來身體的辦法,我也不是不能將就。”

    既然已經確定他原本的樣子不是令人難以接受的七老八十的老頭子,他也不想像個怪物一樣活在這世上。

    就想貝爾摩德痛恨着宮野家的人,他心裏不是沒有不甘與怨憎的。

    而這世上唯一一個能製作出解藥的人,就是灰原哀了。

    正是因爲清楚這點,所以琴酒拿想要恢復本來面貌的蘭瑟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
    何況,無論是從爲自己多添一股戰力、或者是爲了其他不該有的念頭,讓蘭瑟恢復原樣也是琴酒同樣希望而迫切的事。

    一根菸抽到頭,琴酒按下了車窗,將菸蒂彈出了窗外,一口白煙也吐了出去。

    伸長的脖頸恍若優雅的天鵝,只可惜眼前這男人跟象徵着聖潔純白的天鵝一點邊都沾不上。

    終於,男人給出了迴應。

    “想讓我放過她,你得拿出等價的利益來交換纔行。”

    【系統:我懂了,他想讓你以身相許!這位大人是懂找對象的(大拇指)我先嗑爲敬!】

    蘭瑟:……

    無視掉了系統在那邊發出的雞叫聲,青年故作無知地問道:“那你想讓我做什麼呢?”

    “盯着她,解藥的研究一旦有了新的進展,立刻通知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想她應該也不會拒絕才對。”蘭瑟對此很有自信。

    “還有,”琴酒的話沒有說完,沉吟了片刻後,繼續道:“之後我會給你一份名單。”

    蘭瑟早就猜到了他的打算,搶先道:“是你們用那種藥物殺人滅口的死亡名單嗎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因爲有了新的可能性,也就意味着名單上的人並沒有徹底被滅口。像灰原哀這種身體變小的人很難保證不會出現第二個、第三個,琴酒需要切實地調查一番。

    蘭瑟卻有點抗拒,“你們殺了那麼多人,想要調查一個人有沒有變成另一個身份僞裝起來生活,實在是件工程浩大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會安排人手給你。”琴酒說,他的目光陰冷地掃過米花町的民居房,“也會派人盯着這裏。”

    不過他這一舉動卻被蘭瑟制止了。

    “最好不要。”

    在男人詫異的眼神裏,蘭瑟淡淡道:“這一帶有FBI出沒,他們要比你我更早發現雪莉的存在,你明白我的意思嗎?”

    沒想到琴酒不僅沒有一點要退卻的意思,反而臉上露出了嗜血的笑,開啓了瘋批模式。

    “這不是正好嗎?用那女人當做誘餌,把FBI都聚集於此一舉殲滅……能省去我很多的麻煩。”

    雖然自信的男人很有魅力,但是蘭瑟真心覺得要真謀算較起勁來,琴酒未必能有勝算。

    好在當琴酒還沒來得及策劃佈局時,就已經被那位先生的電話給叫回了老巢。

    “組織內部的事暫時不方便讓你摻和進來。”說完之後,琴酒可能也覺得這藉口有點站不住腳。

    有誰會比烏丸家族的後裔更有資格在組織裏行走呢?

    他又在青年挑起眉毛的微妙表情中,實話實說:“這是boss的命令。總之,在我處理完眼前的事之前,你就好好留在這裏監視着那個女人的一舉一動吧!”

    蘭瑟望着揚長而去的小汽車,忿忿地嗤氣。

    “有事蘭瑟少爺,無事不相干人員!”

    要不是因爲他個顏狗下不了手,他高低得給這男人一拳。

    “蘭瑟?你怎麼會在這裏啊?”

    青年一回頭,安室透兩手都拎着手提袋出現在他身後,眼睛好奇地眨巴着看他。

    啊,對哦!這裏離波洛咖啡廳很近來着。

    “透哥。”蘭瑟一手搭在了安室透的肩膀上,感慨地拍了拍:“這人情冷漠的社會,也只有透哥你能夠給予我微薄的溫暖了~”

    安室透:“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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