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酒點着了打火機,點菸的同時也照亮了他那張卸下了面具的臉孔。
長長的銀髮從髮網中委屈地釋放,打着超大的波浪卷拖散到了榻榻米上。
額前的幾縷碎髮顯得有點凌亂,被琴酒伸手梳理到了腦後。
這動作冷酷中透着性感。
可惜蘭瑟正在一旁蓋着被子安然昏睡中,不然是一定要抱着琴酒佔點便宜才肯罷手的。
菸頭點起的星火在黑暗裏明滅閃爍。
等男人徹底適應了黑暗的光線,這纔將菸頭掐滅,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類似於控制器的東西。
他的指尖毫不猶豫地將控制器的按鈕按下。
房間外面很快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,整個旅館內都停了電,從裏到外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。
琴酒勾起了脣角,隨之身影歸於漆黑之中。
另一個房間,本就精神緊張的灰原哀在燈滅後的一瞬間,感覺四周有寒意將她籠罩。
她強忍着內心深處的那股恐懼,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機,但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精神緊張的關係,怎麼找也找不到。
無奈,灰原哀只好扭亮了麻醉型手錶上的手電筒開關,壯着膽子走出了房門外。
走廊上漆黑一片,手電筒照不到太遠的地方。
她只能一邊走一邊尋找着阿笠博士他們。
黑暗的旅館裏很安靜,卻有一陣喧譁吵鬧像是從很遠的房間裏傳來。
“博士!吉田同學!你們聽到就回答我——”
灰原哀順着走廊拐過了幾個走廊拐角,越走越覺得不太對勁。
她怎麼好像是在繞着方形的旅館在走回字型打轉呢?
在她拐過某個走廊口之後,身後走過的拐角處突然被一扇前移的門擋住了退路。
而最前方的那面鏡子則是一道門僞裝的牆壁,它不知何時被悄悄挪開,將這段長廊的路延伸。
右邊的拐角處也被一扇門堵上,將原本要拐彎的路變成了一條筆直的通道。
走過鏡子門後,灰原哀擡起了手裏的手錶。
手錶上的光亮向前一打,居然照到了一堵牆!
灰原哀驚愕不已,當她想轉身按原路返回的時候,卻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。
“抱歉,我……”灰原哀將手錶舉起時,照到了那人的臉,頓時臉色被嚇得慘白,像是活見了鬼一樣。
她的嘴脣哆嗦着,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念出了那個人的名字。
“琴……酒……”
男人居高臨下的姿態一如從前給人巨大的壓迫感。
咧開的嘴角和亮出的白牙都帶着一股森森寒意,那雙墨綠色的瞳孔中滿是對她的厭惡與輕蔑,閃爍的光亮是捕獲到獵物的興奮。
他緩緩地將手槍舉了起來,隔空瞄準了灰原哀的腦門。
灰原哀渾身戰慄,熟悉又強烈的恐懼緊緊將她包圍。
“好久不見,雪莉!”
也許是和從前的心境不一樣了,此刻的灰原哀竟有了反抗的意識和能力。
她將還亮着燈的手錶往男人的臉上丟去,趁琴酒的眼睛被晃時,從他身旁的空隙快速鑽過去想從這裏溜走。
然而,灰原哀剛和他擦身而過,後領就被琴酒提了起來。
她弱小的身軀被男人抓着脖子抵在了牆上,嘴巴也迅速被捂上了。
耳邊傳來了琴酒低沉的嘲諷與威脅。
“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——如果你想讓跟你同行的老頭和那幾個小鬼都沒命的話!”
聞言,灰原哀的眼睛在黑暗裏流露出了驚恐與乞求之色。
琴酒冷哼一聲,將她好似拋麻袋一樣丟到了一個空房間裏,然後將門關上。
男人將手錶上的光亮對準了地上的小女孩照着,令灰原哀有種費盡心思躲藏卻終究還是無所遁形的絕望心情。
她咬了咬牙,恨恨道:“這場生死賭局是我輸了,今天我可以死在你的面前,但你絕不能動那些人,他們什麼都不知道!”
琴酒緩緩蹲下了身子,用槍指着她,扯起嘴角笑道:“你覺得,我會相信你的話嗎?”
“……”
小飯堂裏,數人坐在桌子前都不敢動。
先前來的客人抱怨道:“怎麼會突然停電啊?真是的,今天也太倒黴了吧?”
正在傳菜的老闆娘低聲說了句抱歉,“我去看看電閘是不是跳了,因爲這一帶的電路很久沒人維修,都已經老化了……”
一位男客說道:“真希望別是打雷劈壞了電線,你們也有聽到吧?那聲很大的驚雷。”
“真可怕,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門了!”
“奇怪,久子怎麼不說話?她平時話不是最多了嗎?”
同行的女客去摸身邊人,但卻摸到了一具倒下的身體。
她的聲音變得驚慌起來。
用力地推了兩下身邊的同伴,卻始終都得不到對方的迴應,女人只好大叫起來:“久子!久子她倒下了!不知道怎麼回事、她好像沒有呼吸了!”
男人忙從自己的身上取出了打火機照了過去。
結果一看,那個名叫久子的女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沒有呼吸了。
旅館中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尖叫。
這叫聲當然也被遠處房間的琴酒和灰原哀聽到了。
灰原哀下意識地認爲,是琴酒做了什麼手腳,震驚又憤怒地瞪大了眼睛,厲聲質問他:“你對他們做了什麼?!”
“冷靜點。”
冷冰冰的槍管抵上了她的額頭,讓她切實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。
琴酒不緊不慢地拿出了煙盒,從裏面咬出了一根菸,卻沒有急着點菸,而是漫不經心地跟她說了幾句話。
“我早就知道你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,卻一直都沒來找你的麻煩,你知道爲什麼嗎?”
灰原哀不是傻子,當然知道是有人在替她周旋。
“蘭瑟……?”
“對,那傢伙好像很看重你,有想要重新吸納你回組織的意思。”
灰原哀對眼前的男人最是瞭解,她冷聲肯定道:“我不會回去的,而且就算我同意重新回到組織裏,你也不會答應的!”
“你說得對。”琴酒揚起了嘴角,笑容冷魅。
“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。一個已經背叛過的人,我怎麼可能讓她再回組織?”
灰原哀臉色一白,“那你果然……是來殺我的!”
琴酒低哼,“固執的人只會讓自己吃盡苦頭,你身上倒還有點剩餘價值。”
“我想跟你做個交易,就拿你的命來換……”
“怎麼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