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4年的淞滬市,林家愁雲滿布。

    林珍娜強忍着眩暈嘔吐之感,用力撐起身體靠到牀頭上。

    最先入目的是一盞民國電視劇裏那種華麗的水晶吊燈,傢俱也是歐式風格,窗簾和牀品也是極好的面料,就是樣式有些老。

    房間大概50平左右,看佈置是個臥室。

    “我這是穿越了?”

    突然眼前一黑,大量記憶涌入腦海,很快林珍娜就梳理出了那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。

    原來真的穿越了,還是歷史上有名的七零年代。

    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。

    哭的是自己社畜十年,直到最近才攢夠買車的錢,下星期預定好的跑車就能提車了,笑的是自己穿來的家庭非常有錢,

    這個林家不是簡單用土豪就能形容的那種富,是在這個時代被稱爲紅色資本家的特殊羣體。

    要先歡呼自己再也不用996了嗎?

    算了,林家五個孩子都逃避下鄉,已經被知青辦視爲眼中釘肉中刺,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困境吧。

    “Jenna寶貝你醒啦,感覺怎麼樣呀?”

    房門被輕輕推開,女人慈愛的目光讓林珍娜無所適從。

    “好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寶貝不怕,媽咪在呢,儂勿要擔心,剛剛那些人就是喜歡嚇唬小孩子,媽咪一定給你解決掉的呀。”

    身旁這個眉眼溫柔,說着吳儂軟語的女人,是原主林珍娜的母親黃芸芝。

    跟自己被拋棄的命運不同,原主是個父母雙全,還是有四個妹控哥哥的團寵。

    “寶貝怎麼樣啦,頭還痛哇?”

    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,林珍娜循聲望去,窄窄的門縫處擠着三顆腦袋。

    從原主的記憶裏得知,最上面那個髮量豐富的儒雅大叔,就是原主的父親林有爲,是個超級女兒控。

    下面兩顆頭分別是林家老大林念,和林家老四林威。

    林珍娜不太理解,別說是七零年代了,就算在二十一世紀重男輕女仍是社會主流思想,這個林家怎麼重女輕男呢?

    “咳,好多了。”

    話音剛落,那林威嗷的一聲就撲了過來,彈簧牀墊被他壓得晃個不停。

    林珍娜更難受了,畢竟原主可是從樓梯上滾下去噶的,哪怕自己穿過來了,輕微腦震盪定是跑不掉的。

    “嘔!”

    林家幾人見她如此立刻亂成一鍋粥,連身爲資深主治醫師的林母也掉落了神壇,彷彿那個每天在手術檯上,跟死神搶患者的外科鐵娘子不是她一樣。

    一陣兵荒馬亂後,林母命令幾個男人立刻回房讓林珍娜靜養。

    陌生的環境,不受控制的身體,心中強烈的不安讓林珍娜十分焦慮。

    社畜林珍娜是個爹不疼媽不愛的小可憐,兩歲那年她爸媽就離了婚,一個遠走國外娶了外國女人,一個遠嫁首都生了雙胞胎。

    親生爸媽都不想要她,她從小隻能靠着乖巧聽話會來事,在爺爺奶奶家討生活。

    高考那年,奶奶從病重到去世,她親爹只露了一面,就趕着當晚的飛機回了國外的家。

    託家裏的福,那年夏天林珍娜沒能好好複習,以吊車尾的成績考進了位於哈市國防七子之一的工大會計專業。

    還因此收穫了表哥表妹們的一致嘲笑,他們特地跑來問她,是怎麼在坐擁107個本科專業,17個重點學科裏考了個所有大學都有的會計專業。

    全國重點985,211的工科院校那叫一個人才濟濟,林珍娜本來也不是什麼天才少女,拼命努力了四年仍是班裏的吊車尾,好在工大的吊車尾在求職市場上照樣受歡迎。

    爲了不被家人繼續嫌棄,向來乖巧聽話的林珍娜不想裝了,果斷跟家人宣佈以後會獨立出去住,不負責給老人養老也不繼承他們的遺產,就直接斷絕關係,還差點鬧上法庭。

    大四上學期,她通過校招找了家工資最高的公司開始實習。

    兢兢業業做了十年的社畜,林珍娜攢下了筆小錢,比起遙不可及的家,她選擇了去哪都方便的車。

    沒成想眼見夢中情車就要到手,卻因爲加班太多,過勞死倒在了工位上。

    再睜眼世界變了,身體變了,一切都變了。

    “林珍娜,佔了你的身體對不起呀,不過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的,希望你也能在另一個世界重新開始!”

    說完,胸口突然發脹,窒息感讓她不自覺大口喘息起來。

    又過了一會兒,林珍娜發覺身體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,彷彿自己的靈魂真正與這個身體融合了一般。

    華麗的梳妝檯上有面大鏡子,鏡中人皮膚白皙,瓜子臉,桃花眼,嘴脣略顯蒼白,但能看得出是個絕對的美人胚子,但卻不是她原本的臉。

    原主精緻的五官完美遺傳了林家父母的所有優點,更是五個孩子里長得最好看的,一舉一動有種古典美人的氣質。

    因是最受寵的那個,養得太嬌氣了些,這才一聽知青辦來催自己下鄉,就受不了打擊,一時不察踩空樓梯跌了下去。

    這要是換成現代的林珍娜,第一件事就是比個中指,然後想辦法解決問題,纔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就慌了手腳。

    忽然,樓下傳來激烈的爭吵聲。

    走出房門,穿過走廊是通往一樓的Y字型樓梯,扶手上的雕花應該是被刻意磨掉了,看起來有些突兀,但木料極好依舊是富貴人家纔能有的東西。

    林家這房子是民國時候修建的哥特式小洋樓,因爲當初修的太結實了,風雨飄搖幾十年,住起來還是很舒服。

    一羣穿着軍裝,左臂戴着紅袖章的人站在客廳裏各個義憤填膺,言辭激烈。

    林珍娜心知肚明,這是林家五個孩子逃避下鄉,給家裏招來的禍事上門了,就是不知道是誰舉報了林家。

    她忍着難受走到衆人中間鞠了一躬說:“給各位同志添麻煩了,我爸爸是國家幹部,母親是救死扶傷的醫生,家中大哥在機關工作,二哥學醫,三哥當兵,只有我和四哥還在讀書,林家忠心報國,絕無逃避下鄉的落後思想,請各位放心,等我和四哥高中一畢業就主動報名下鄉建設祖國!”

    林有爲一聽這話就懵了,扭曲的臉部肌肉把那身儒雅氣質破壞得一乾二淨,林母也紅了眼眶。

    紅袖章們得到滿意的答案欣然離去,畢竟今天來的人裏,誰也不想真正得罪這位剛剛上任副市長的林先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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