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此同時,林家也收到了林珍娜寄來的掛號信。

    林父林母一如既往的湊在一起,邊膩歪邊聽大兒子林念讀信,可聽着聽着就不是那麼回事了。

    林珍娜在信的末尾提到了幾個人,一是淞滬革委會一個姓吳的男人,他女兒叫吳春霞,跟自己在一個生產大隊。

    雖然沒有證據,但她就是懷疑吳春霞也是想要匿名舉報自己的一員,秉承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。

    林珍娜話裏話外都在表達一個意思,希望爸爸能給吳春霞爸爸一點教訓,讓吳春霞沒那麼多精神頭盯着自己。

    還有一個是前些天新來村裏的男知青,霍建設。

    這人跟她沒有任何交集,但關於自己家世背景的傳言,就是在這批知青來到朱家坎兒以後纔有的。

    新來的四個知青,分別是來自京都的女知青江金燕,和錢盼兒,男知青有撫順來的馮國慶,最後一個就是從淞滬來的霍建設。

    從地域上看,霍建設最有作案條件,所以林珍娜急需這個霍建設的資料。

    林父主抓淞滬市的經濟,但他在本地交大畢業,又背靠林家,這些年在各行各業累積的人脈已經到達一個可觀的數字。

    可以說,就算只靠人情,林父也能在淞滬橫着走一圈,更何況他手握財政,他要是說沒錢,機關單位的工資都能說扣就扣。

    解決一個革委會的幹事,對林家來說根本不算事兒,哪怕對方是革委會主任,欺負了林珍娜也照樣給他拉下臺。

    朱家坎兒大隊,下工時間一到林傑就歸心似箭。

    林珍娜整治了一桌好菜要犒勞他,剛剛大壯來過了,說她哥哥今天干了二十個工分的活,但大隊長說這樣記分不合規矩,就拆成三天的分記在林珍娜名下了。

    “手手洗白白,我們喫飯飯。”

    “跟誰學的,說話扭扭捏捏的。”

    “剛來了個孩子,哄孩子的口吻沒改過來。”

    林珍娜在心裏暗罵他是個直男癌,這樣說疊詞多可愛呀,難不成跟他講‘洗手去,別巴巴’,他就高興了?

    高棟樑在一邊撅個大嘴鬧彆扭,因爲林珍娜只做了兩個人的飯,他們的飯得等趙露西現做。

    肖弋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又想左了,當初談好的條件是交伙食費加幹家務,換他們倆搭夥喫飯。

    負責做飯的趙露西是人家僱的,那人家自然沒那個義務親自管你。

    更何況這是人家給哥哥開的小竈,人家帶你的是情分,不帶你是本分。

    “三哥,你今天累不累啊?”

    “還行吧,跟我們平時負重急行軍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悠着點,都說了我不差這點工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林珍娜聽出來了,他根本沒當自己的話是回事,明天還要這麼幹。

    “三哥,我打聽到村裏是有獵戶的,但那人不住村子裏,住北邊的山上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等會把兔子皮都剝了,明天上工前我去山上找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覺得沒必要這麼着急,畢竟剛過霜降,早晚溫度低,但是中午溫度高,兔子都殺掉根本放不住,我不想喫抹鹽的,也不想喫風乾的。”

    “行吧,那就先養着,回頭你自己看着辦。”

    霜降過後,園子裏的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衰敗。

    林珍娜等所有人都去上工了就開始摘菜,豆角洗淨上鍋蒸,蒸熟後平鋪在簸箕上自然風乾。

    茄子切成一釐米的片直接鋪開晾曬,也可以豎着切成四瓣,掛在繩子上晾乾。

    土豆蒸熟去皮,切成兩釐米厚片,放在陽光下暴曬,等乾透了就會得到質地特別,口感更特別的土豆乾,但是土豆本身就很好保存,所以沒必要曬太多。

    地裏剛拔出來的白蘿蔔,洗淨去皮切粗條,用鹽稍微抹一下再曬,曬乾後很有嚼勁,蘿蔔的辣味也會消失很多。

    蘿蔔纓子也不要丟,洗淨焯水,掛在晾衣繩上晾乾,然後用細麻繩捆好,冬天拿來煮醬湯或是包餃子做餡都很合適。

    林珍娜做的很用心,但這些東西她並不打算自己喫,大多都是要寄回家裏的,而且她根本不愛喫乾菜,做這些能夠消磨時間還能解壓,何樂而不爲。

    其實能曬乾做冬儲菜的有很多種,包括水果,魚鮮,也一樣可以。

    林珍娜就用林傑昨天分到的鯽魚裏,挑了小的曬了幾條鯽魚乾,聽說村裏會曬柿子幹,山楂乾和沙果乾。

    不過最近農忙,村民們沒空弄,她也就沒處去買,自己又不想上山挨那個累,只能等秋收過去再說。

    等衆人下工回來看見這一院子的簸箕,趙露西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做錯事了,她覺得這都是她的活,卻因爲秋收的事一直沒幹。

    陸家明也是這麼想的,在他心裏,菜是人家肖知青種的,平時澆水是高知青澆的,那收穫這件事就得他來,結果現在被林珍娜搶先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是不是對自己不滿,她才親自動手的。

    肖弋跟高棟樑心思沒那麼複雜,只是覺得男人就是沒有女人心細,等回頭再弄這些的時候,自己也得跟着幫忙。

    真正心疼林珍娜的只有林傑和公儀韜,林傑不善表達,卻是打心眼裏疼愛這唯一妹妹。

    見不得她受委屈,更見不得她辛苦,恨不能跟林父一樣,想給她建一座象牙塔,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一輩子。

    公儀韜除了心疼她,還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憤慨。

    原以爲林家不像公儀家那麼倒黴,家族實力保存的還不錯,沒想到林家的小公主也要淪落到自己動手曬菜乾的境地。

    他不明白,他們這樣的家庭究竟做錯了什麼?比別人有錢就真的是罪嗎?誰又不想做個有錢人呢?

    當初接受自己家族捐錢捐物的時候,那一個個的捧着真誠又諂媚的嘴臉湊過來,等仗打完了,又突然說要清繳資本家,哪有這麼卸磨殺驢的!

    需要就利用,用完就一腳踢開,當公儀家是他們養的狗嗎?

    早晚有一天,他要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,包括那枚本該送給她的鑽石胸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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