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珍娜直呼晦氣,抓着鹽罐子滿院子撒,說是這樣祛晦氣。
趙露西小聲解釋了那孩子的來歷,大家纔不再困惑,畢竟林珍娜再怎麼霸道任性,也沒見過她苛待小孩子。
在這件事情上,小院的人保持了高度的思想統一。
沒有人可以替自己的先輩選擇原諒,不去報復已是最大的寬容。
再者那孩子絕非善類,他幾次出現的時機都抓的很準,所求也簡單直接,甚至帶着威脅的意味上門逼迫。
但林珍娜當了十年社畜,又豈是願意被人拿捏的。
“露西,你和肖知青去趟大隊長家送些年禮。”
“啊?年前不是送過了嗎?還割了一大捆芹菜送去呢。”
“算了,叫肖知青和韜韜來一趟我房間。”
林珍娜隨便挑了幾樣爐果、蜜三刀之類的點心給他倆。
讓他倆藉着拜年送禮,務必要把今天那孩子來的事說明白,把小院跟那孩子的關係撇乾淨。
最好是能當着很多人的面去說這件事,再多聊聊家裏的溫室蔬菜,好爲以後做打算。
事情雖然就這麼解決了,可好好的大年初一也就這麼稀裏糊塗的過去了。
初二是迎婿日,出嫁的女兒要帶着女婿和孩子回孃家。
左手一隻雞,右手一隻鴨,身後還揹着個胖娃娃~
一大早村裏就格外熱鬧,偶爾還能看到不少生面孔在小院附近晃悠。
這時候就體現出養這些吞金獸的好處了,高棟樑一身軍裝拎着鐵鍬到大門口去剷雪,肖弋也換上了軍裝,拿着大掃帚去門外掃雪。
公儀韜不知道從哪找了塊大石頭,坐在院子正中間磨柴刀。
好好的軍大衣,被他歪披着,嘴裏還叼着根牙籤。
一身書卷氣被破壞的乾乾淨淨,簡直比小流氓還像無賴。
陸家明更搞笑,掄斧子劈柴試圖展現自己的男友力,可惜那斧子是高棟樑給自己買的,倆人體型差太大,他根本輪不起來。
託了幾個愣頭青的福,小院周圍清靜不少。
另一邊,朱大隊長在家愁的直薅頭髮。
村裏那樣的戰後遺孤有好幾個,早些年大隊錯失評選先進大隊的資格就是因爲他們,當時村民們就主張把他們攆出村去自生自滅。
當時是村裏幾個族老非說什麼‘上天有好生之德’,把這件事情壓下去了,也給了那些孩子一線生機。
當時他也是主張順其自然的,不願意沾上人命,也不願意自己出頭。
在他的刻意忽視下,村裏沒有過多爲難那些混血孩子,但他們仍然過得不好,卻也無人在意。
而且小孩子之間的事大人們管不着,平時挨點欺負也正常。
對普通人來說生命是寶貴的,那他們的生命則正好相反,如同浮萍草芥般,消失了纔是對大家好。
若能死的慘烈些,或許還會有人拍手叫好。
那些人之前在村裏生活互不干涉,也算相安無事,可今天那孩子去找林珍娜求助,生生將大家粉飾的太平打破。
他慶幸林知青沒有上當,也震驚於林知青的冷漠。
要是讓林珍娜知道這老頭這麼想,一定會嘲笑他腦子不夠用。
年前分的糧食,元旦殺的年豬,你老人家親口說的所有人都發,怎麼可能落下那孩子家。
小孩兒歲數不大,渾身都是壞心眼,也就你這老眼昏花的纔會被算計。
時間匆匆而去,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。
兩個北方人非吵着要喫元宵,拿自己打的野雞跑到村裏去換了好幾斤元宵回來。
元宵是用捏好的餡在糯米粉裏滾成球的,湯圓是用糯米餅皮像包包子那樣包起來的。
一個以甜爲主,另一個包容性更強。
因爲他倆換的實在太多了,林珍娜圖省事也不打算包湯圓,直接喫現成的了。
白糖花生餡兒的元宵,水開後下鍋,煮到浮起再打遍涼水,重新燒開後就可以吃了。
一口咬下去,滿口香甜。
元宵節一過,這個年也就算過了。
林珍娜洗完澡再次對着自己的頭髮發愁,這又長又黑的頭髮看着是真漂亮,但收拾起來也是夠費勁的。
要不後世怎麼有‘爲了見你我特意洗頭了’的梗呢,因爲女孩子洗頭髮是真心麻煩。
先用洗髮水打出泡沫洗第一遍,用指腹充分按摩頭皮,覺得不夠再洗第二遍。
然後抹護髮素或者發膜,有條件的就戴個浴帽,保持十到十五分鐘再洗掉。
不能使勁擦,使勁搓,要用毛巾小心包好,等毛巾把頭髮上的水分吸的半乾才能拆。
吹頭髮之前要塗一點護髮精油,吹的時候最好只開中檔,免得溫度過高燙傷頭髮,還得從上往下吹,否則容易損傷毛鱗片。
關鍵是朱家坎兒這個地方沒通電,她用不了吹風機,星際產的吹風機她又嫌貴,硬挺着洗了兩次頭髮才狠下心來買的。
這兩天男知青們的禿瓢長出來了,從寸草不生變成了一卡,看着髮質比以前還好了不少。
於是林珍娜就動了剪頭髮的心思,準確的說是終於下定決心要剪了。
之前還拿正月裏剪頭死舅舅當藉口不願意呢,這下出了正月就真沒什麼藉口可以用了。
城裏的國營理髮店就會那麼幾個樣式,不是齊耳短髮,就是隻剪長短,根本不會打薄剪層次什麼的。
劉海也土氣的要死,說是空氣劉海吧,留的髮量還有點多,說是齊眉劉海吧,長度又很尷尬。
但饒是如此,這樣短髮齊眉的髮型仍然很受歡迎,還有了特別的名字,叫劉胡蘭頭,是女英雄劉胡蘭的同款髮型。
林珍娜可不打算剪成那樣,自己動手隨便剪短個十公分就好,她現在這張臉額頭很漂亮,不需要留個劉海讓自己變醜。
“呀!珍娜,你頭髮怎麼了?”
“別問,問就是洗頭髮太累,露西,你要不要也剪一個?”
“我就不了吧......”
“懂,信不過我是吧?那咱上縣裏剪去,走,正好我該去郵局取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