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回到休息區,剛坐下來,就見一個打扮‘時髦’的男孩走了過來。
“美麗的女士,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?”
林珍娜無語的看着他伸出的手,餘光又掃到一衆狐獴狀的男人們,想都沒想就拒絕了。
“作爲一個紳士,不應該在女士需要休息時隨意打擾的。”
男孩臉上得體的笑容裂了,他的臉肉眼可見的變紅,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,垂頭喪氣的離開了。
林珍娜可不管那些,腳上的新鞋特別打腳,走路還好,一跳舞感覺腳指頭都要擠掉了,後腳跟也磨的通紅。
遠處的軍官語氣淡漠的敷衍着自家長官,實則全副心神都放在她身上。
見她看着自己的鞋子皺眉就猜到一定是鞋子出了問題,可女孩子的鞋不合腳,該怎麼處理是他的知識盲區。
“李明博!你聽見勞資說話沒有?這個任務你不接也得接。”
他被迫轉過頭來,看似無意隨口一問:“保護那個穿長裙的女同志就是我的任務?”
“對,她就是促進這次世界船王回國的人,如果順利,我們國家將得到超過一千萬美元的經濟援助。
這還只是一部分,關鍵是那姑娘跟船王私下達成的條件,你都無法想象有多重要!”
“多重要?船王要送咱們船?”
“你怎麼知道?這件事可是絕密!”
他無奈道:“船王除了錢,就剩船了,很難猜嗎?”
“哼~勞資不管,這是軍令,你要想違抗軍令,除非讓你爹來跟我說。”
“用不着,任務我接了,從什麼時候開始?”
“明天。”
“嘁~現在吧。”
他說完放下酒杯,拿起一塊奶油蛋糕朝林珍娜走了過去。
可剛走到跟前,林珍娜就挽着林有鴻的胳膊起身離開了,他端着蛋糕站也不是,走也不是。
“明博,小廳開宴了,你跟我過去。”
另一邊林珍娜落座之後,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面前豐盛的國宴,真是精緻,那道南煎丸子的勾芡晶瑩透亮,薄厚適中,非經驗豐富的大師傅不可做啊。
以前倒是也喫過復刻宮廷菜,一道上千塊的那種,但再精美的擺盤也透露着一種花架子的感覺。
哪像面前這些,色香味俱全,尤其那道湯羹,只見湯不見材料,看湯的顏色和裝飾風格,明顯是淮揚菜,肯定很好喝。
“是不是餓了?”
“還好,小叔,等下開宴,幫我盛碗湯唄。”
“你是使喚哥哥習慣了,連你小叔我都敢使喚了?”
“不是噠,是人家的裙子不方便嘛~這麼多流蘇,一擡手會沾到菜湯的。”
林有鴻上下打量了一番,發現確實,她這裙子跳舞的時候一轉圈波光粼粼的,看着煞是好看,實際上裙子又長又緊,渾身都是流蘇,一點也不實用。
“行吧,回家別跟你小嬸說啊,她要是知道了又該喫醋了。”
“至於嗎?我可是你唯一的侄女!”
“是啥子也沒用,只要是女的就不行。”
“怪不得您只生了四個兒子呢~”
“臭丫頭,嘲笑我是吧?”
“自信點,把那個‘吧’字去掉!”
林老爺子突然輕咳一聲,打斷了叔侄倆小聲嘀咕。
很快,圓桌滿客,服務員魚貫而入,送上碗碟餐具。
林珍娜剛剛得知,這屋子裏坐的都是本次要接待包船王的相關人員。
不過,用得上這麼多人嗎?
有多少是來渾水摸魚蹭功勞的?
隔着三四個位置坐的兩個人從進屋就在聊,也不知道聊什麼,反正說話的聲音是越來越大。
大到兩耳不聞窗外事,一心只做乾飯人的林珍娜剛夾的蝦球被嚇掉了。
對面的人看見林珍娜的臉色越來越黑,眉心微皺的樣子,鬼使神差的居然起身過去勸。
還沒走到,就聽‘啪’的一聲。
林珍娜把筷子一拍,冷聲道:“幾位不想喫,可以出去聊。”
這屋裏的誰不知道她是誰啊,搞政治的各個都是人精,就算開始以爲她只是個花瓶,奈何她美的太高調,關於她的傳言滿天飛看,隨便找人一打聽,想不知道內情都難。
大家聚在這都是爲了促成那件事,在這麼重要的關鍵時刻,誰敢觸她的黴頭?
不過,不敢惹她是一回事,耍耍心眼,讓她喫個軟釘子是另一回事。
畢竟這個圈子可是非常排外的,在他們眼裏,從淞滬來的林家人和鄉下人沒什麼區別。
巧了,自詡是來自國際大都市的淞滬林家,也看不上所謂皇城根底下長大的首都人,覺得他們京圈的人各個又土又愛上綱上線,腦子像鋼板一樣不會轉彎。
“小林同志,正好,我們正在討論希望小學的前期選址和管理制度的問題,既然這件事是你先提出來的,想必肯定有好的建議提供給我們,你給大家說說。”
林珍娜心道:香蕉你個臭巴拉!老孃的主意,提供給你們?
這招反客爲主玩的可真是夠不要臉的,還敢用這種語氣命令我,你怕是不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!
林老爺子聞言放下了湯勺,勺子落在碟子上,清脆的聲音不輕不重,卻讓人聽着心驚。
林珍娜知道這是爺爺在給自己撐腰,想必這幾天開會,他們沒少爲了搶功擠兌林家,眼下這是看自己年紀小,好糊弄,又起了算計的心思。
今天要是讓你們得逞了,那豈不是白忙一場,爲你們做了嫁衣。
“有什麼好說的呀,策劃案和運營制度是我和包爺爺一早商量好了的,具體到希望小學每一張桌椅用幾顆釘子都是固定的數量,你們討論什麼呢?”
“什麼?之前沒聽說啊!”
“對啊,你們又不做主。”
這話說的極其扎心,你們不做主,自然沒必要跟你們說。
可正是因爲這些人不做主,才這麼絞盡腦汁的想做策劃,好拿去給做主的人邀功。
到時事成,才能分上更多功勞,或者在這個項目裏撈些實惠,要不然他們沒事閒的折騰個什麼勁呀!
“小林同志,話不是這麼說的,大家聚在一起都是爲了共同促成這件事,你怎麼能知情不報,隱瞞軍情呢?”
林珍娜用手帕擦擦嘴,剛纔差點沒憋住笑,這人怕是腦子缺點豬下水,竟然說的出這種話,想扣帽子也不看看場合。
“包爺爺的親筆信裏把這件事寫的很明白呀,你沒看信嗎?”
那人頓時啞口無言,信是指定給那位的,他哪有資格去看,林珍娜這話噎的他一口氣沒上來,臉憋通紅。
“哦,原來你沒看啊,怪不得在這做這些無用功呢。”說着她環視一週,優雅的拿起湯匙說:“大家還是用餐吧,就當自己家,別客氣。”
然後看着剛剛找茬那人又說:“這位同志你也喫嘛~
食不言寢不語,說的是喫飯時不講大道理,不在咀嚼東西時說話,又不是讓人一喫東西就得閉嘴不能說話了。
呵呵,你可真有意思!”
她的話很明顯,你們除了喫飯一點用處沒有,還是老老實實的乾飯吧。
得她高興了,纔會有一口殘羹冷飯賞給你們,好叫你們拿回家去邀功。
對面的人看着一屋子啞口無言,面面相覷的老狐狸,忽然覺得這個任務更有意思了。
剛還以爲她是隻慵懶,高傲的貓兒,沒想到竟是隻會亮爪子的小豹子,或者說,是小狐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