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凱坐在池塘邊上,有一下沒一下的扔着魚食。

    那羣只有7秒鐘記憶的傻魚就張個大嘴喫啊,沒完沒了的喫,感覺喂的速度跟不上它們喫的速度,不行換小鏟子吧。

    齊耀祖撞了她肩膀一下,壓低嗓音說:“凱文最近心情不好,要不咱倆帶他出去玩兩天吧?”

    “我纔不當電燈泡呢~你直說他因爲什麼心情不好,我來搞定。”

    “他單位的事兒,我都幫不上忙,你能幫啥。”

    “說就完了,少浪費我時間。”

    “嘖~他碰上個病人,不做手術活不了,但那人今年快70了,醫院領導怕人下不來手術檯, 不讓你哥做這臺手術。

    他呢,又是個悲天憫人的性子,一門心思的想救人,這也就是在和平年代,要是換了打仗的時候,他在戰場上···一天也活不過。”

    林珍娜輕嗤了一聲,倒是沒有出言反駁。

    林凱這性格說好聽點是善良,當白衣天使確實最合適不過,可現實是,他生活的地方不叫天堂啊。

    “那個病人不是普通老人吧?否則醫院纔不會再三阻攔。”

    “確實,我打聽了一下,好像是國民當的什麼官,當年撤離彎彎的時候沒跟着走,留在這當了個圖書館副館長。

    後來文革那幾年下放到大西北改造去了,今年年初剛平反的,上邊說要優待,但以他的成份軍區醫院肯定進不去,就送你哥那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爺的~”林珍娜沒忍住爆了句粗口,齊耀祖嚇得眼珠子差點瞪出來。

    “你小點兒聲~讓你哥聽見了該以爲是我教壞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丫確實不幹正經事兒,我原先以爲你不知道成份是什麼意思呢,既然你知道幹嘛不攔着他?”

    “我···他不聽我的,再說了,那人已經平反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天真,你也天真!

    彎彎一天不收回來,那些人就不能接近,算了,這事兒還是得釜底抽薪,回頭我給爸媽打個電話。”

    “你讓家裏給他施壓,他會不高興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是讓我爸給醫院施壓,那麼多大夫都是死的呀,非得把人安排給我哥,這不欺負傻孩子嘛~”

    “哎呀,我是真不想跟你同流合污, 你就仗着是他親妹妹作吧,早晚有你捱揍那天。”

    林珍娜不可置否的聳聳肩,那意思好像在說:又能耐你也作唄,看他慣着誰。

    她在這邊重新置辦了家當,因爲今年想在這過冬,所以這房子翻修的時候做的是全屋地暖,鍋爐房集中供熱,燒一個爐子全院都暖和。

    又花了大力氣改的上下水,安了太陽能熱水器,配的全套家電。

    看一圈下來,給齊耀祖眼饞的呀,他那個王府可還保留着老房子的生活方式呢,別的不說,冬天的時候半夜起來添煤是真鬧心。

    “你居然有西多士爐?”

    “啊,就是個烤吐司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這個呢?”

    “全自動家用咖啡機,旁邊的是奶泡機,喝拿鐵嗎?”

    “這個鍋是什麼?”

    “雙面電餅鐺啊,這邊炒菜,那邊烤香腸,兩不耽誤。”

    “我!幫我弄一套唄。”

    “你倆乾脆搬過來得了,正好給我這房子添點人氣兒。”

    “別了吧,住小姨子家算怎麼回事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沒買房的時候還在你家住了半年呢,要不是你家離學校遠,我還不搬呢。”

    “你這房子離我家就幾條街,又不嫌遠啦?”

    “遠歸遠,但我現在不上早課也不上晚課了,能不上的課我都不上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上天吶?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不想上課,明天你有空不?咱們排練新歌吧。”

    “沒空,我得掙錢養家,爲了陪你哥哥,我已經好幾年沒擴展海外的生意了。

    今年又因爲打仗賠了一大筆,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旱冰鞋的生意,可得使勁兒賺一筆。”

    “那咱倆乾脆幹筆大的,暑假我不是想錄歌出專輯嘛,直接出個全英文的去格萊美嘚瑟嘚瑟,就算得不了獎,也能提高點知名度。

    再拍兩個MV,我在裏頭好好宣傳宣傳暴走鞋,然後你拿着MV找渠道連播一個月,尤其是在酒吧,公園,大學這種年輕人聚集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好主意啊,明星效應是吧?”

    “嗯哼~雖然我不是明星,但暴走鞋這東西年輕人看了沒有不喜歡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嘛,你那兩家旱冰場賣了幾雙?”

    “之前無人問津,這兩天因爲上電視倒是賣了點,可也才五十多雙,你說我是不是定價太高了?”

    “廢話!華僑商店裏最好的皮鞋才九十多塊一雙,進口耐基運動鞋也只要一百五左右,你個玩具鞋賣兩百多,那不扯嘛。”

    “哼~那我也不降價,愛買不買,反正當初就是爲了賺外匯才做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沒想過要是我不幫你,你怎麼弄?”

    “你不幫忙還有別人啊,商人逐利,我拿着暴走鞋去廣交會走一圈,找個下家還不容易了。”

    說到這裏,她突然想起來今年春季廣交會也邀請了,這麼好的機會她竟然拒絕掉,當時在想什麼來着?

    好像是嫌遠不想去,還是忙着開旱冰場沒時間?

    “哎呀~”

    齊耀祖嚇了一跳,氣得直往她身上扔瓜子皮。

    “幹什麼一驚一乍的!”

    “沒事兒,要期末考了,我腦子不夠用,總抽。”

    “你還能怕考試?”

    “我是嫌麻煩,越上學越想退學,尤其今年這學期開始,我愈發覺得爲了那張畢業證在這浪費時間真的很不值得。”

    “要不我幫你打聽打聽出國留學的事兒?我聽說國家今年公派了好多留學生去國外啊。”

    “拉倒吧,那些人全是有家有業,結婚生子了的中層幹部,選他們就是怕這幫人出去以後不想回來,像我這樣的最近幾年是出不去的,除非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“除非什麼?”

    “沒什麼,再說吧。”

    齊耀祖見她不想說,便沒有繼續追問。

    她望着林凱出神,實則還在想出國留學的事。

    去年9月,國內公開選拔出國留學生,想出去的有很多,實際報名的卻不多。

    最後優中選優定了81個人,作爲新時代的第一批公費留學生,分別前往日不落、法蘭西、德意志、楓葉國等國家學習先進的知識和管理經驗。

    這些人全是從各個高校的老師教授,企業裏研發部門的主心骨,和科研人員裏頭精挑細選的,既要有過硬的專業實力,還得有過硬的外語水平。

    他們出去以後,靠國家給的那點補助肯定是養不活自己的,除非家裏出錢養着,否則就得勤工儉學。

    對他們這些天之驕子來說,在異國他鄉賺錢,絕對是一場近乎酷刑般的考驗。

    因爲跟米國建交之事已定,所以其中52個人都是派往米國的。

    她記得歷史上,這52個人後來可都回來了,不是因爲祖國有他們的家人孩子,而是因爲他們對祖國的熱愛真的無人能擋。

    林珍娜自問換了自己肯定做不到,不過她也不會輕易走就是了。

    作爲一個經歷過非典和新冠的的人,她深刻的明白國家的力量有多強大,更知道生在華夏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。

    非移民國家,想出去,怎麼都能出去,但想回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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