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年這天,林珍娜哄着封筆多年的老爺子寫了幅春聯。
本是打算找個由頭哄老爺子高興的,沒想到老爺子的書法寫的這麼好,倒是讓她開了眼界。
要不說中國女人一生要強呢,林珍娜見狀,叫哥哥們東拼西湊,硬是用新菜板和鉛筆給她湊了套畫素描的東西。
可憐見的,橡皮都是從小侄子書包裏翻出來的,這一家子文化人,找不出來第二隻鉛筆也是挺厲害。
林珍娜就在這樣艱苦條件下,開始了作畫。
第一幅自然要畫爺爺奶奶的笑臉,因爲許久沒畫,畫具又不專業,所以畫了好久才畫完,給老兩口困的坐着差點睡着了。
“好啊,我們囡囡做什麼都像模像樣,看這畫畫的多好呀,爺爺要把它裱起來,掛在書房的牆上。”
老太太象徵性的拍了他一下說:“憑什麼?我也喜歡,我要掛在花房裏。”
“哎呦~囡囡的畫當然要每天都看啊,你平時又不總去花房的。”
“你也不是每天都去書房噠。”
“我怎麼不去書房啦,我每天都有去!”
“我說沒有就沒有,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去了。”
哥哥們見狀腳底抹油,迅速撤離戰場,林珍娜跑晚一步,只能悶頭又給他們倆畫了張一模一樣的。
“小哥呀,你不厚道!”
林威呲個大牙嘎嘎樂:“嘿嘿,不是有句話說老小孩兒老小孩兒嘛,越老脾氣越像小孩兒,我們當小輩的只能哄着,而且只能你去哄,誰讓爺爺奶奶只喜歡你呢。”
“呵呵!我謝謝你對我的肯定啊!”
“不客氣。”
突然,鬧鐘響了。
林珍娜不明白,今天是過年,不上班不上學的,客廳裏擺個鬧鐘是想幹什麼。
正納悶呢,只見呼啦啦一羣人奔着電視就衝過去了,林威眼疾手快佔據了離電視機最近的小板凳。
這個年代的電視機可沒有遙控器,換臺全靠手動按鈕,左邊是屏幕,右邊是一排按鈕和一個調節聲音的圓鈕,總共就十個按鈕,也就是說只能看十個臺。
而且畫質十分可惜,屏幕又小,哪怕林珍娜買了小鬼子最新型號的電視機,也難以和她以前用慣了的液晶電視相比。
所以她向來對看電視這事並不熱衷。
奈何今天這架勢,不看也不行了。
林凱湊過來低聲問:你幹嘛愁眉苦臉的?”
她一把摟住林凱的胳膊,把頭靠在他肩膀上甕聲甕氣的說:“凱文,你知道什麼叫社死嗎?”
“小姑娘家家的,你說什麼葷話,又是威廉教你的?”
“我說的是社會性死亡,就是指在公衆面前出醜,已經丟臉到沒臉見人,只想地上有條縫能鑽進去的程度。”
“哦......不對呀,你社死什麼?”
“呵呵!全家聚在一起看我的節目,沒準一會兒還得當麪點名讓我表演一段,你覺得我心態還OK 嗎?”
“我覺得你是堅強的!”
“先謝謝,請叫我林堅強~”
“好的,林堅強。”
“你慢慢看,我跑路嘍。”
林凱回握住她不讓走,戲謔道:“別呀,哥哥我也想看你唱現場版的。”
“我只看過你風光無限的樣子,沒見過你尷尬出糗呀。”
“林凱!你個蔫兒壞的,今天你要是不鬆開我,咱倆沒完!”
林凱聞言鬆開了她:“好吧好吧,誰讓我善良呢。”
“呸~我不善良,我記仇!風水輪流轉,你等着~”
林珍娜躲到老爺子的書房裏去,用另一臺電視看完了自己的音樂節目。
如此用心製作的節目,礙於拍攝設備和工作人員保守的思想,只能勉強算是看的過眼,不上不下,不好不壞,總之是不符合林珍娜的預期。
但她不知道的是,她的每一件彩色衣服,每一把吉他,和前所未見的表演形式,在這片精神貧瘠的土地上掀起了怎樣一場風暴。
林珍娜唱片裏的歌之所以沒有被打上‘靡靡之音’的罪名,是因爲她精挑細選的每一首歌,都是不帶有任何政治色彩,充滿了年輕追逐夢想,和對未來展望的歌曲。
因此,《萬疆》和《將軍令》並沒有被收錄進專輯。
咚咚咚~
有人敲門,林珍娜裝死不出聲,過了一會,又有人來敲門,林珍娜還不出聲。
都不用猜就知道,樓下一定是進行到長輩想找她唱歌的環節了,這時候要是出去,那剛纔不就白跑了。
突然,書房露天陽臺的窗戶被從外面打開,林珍娜還以爲進了小偷,一把抓過老爺子掛在牆上的唐刀。
“我滴天爺哎~林珍娜,儂作死呀!”
“威廉?”林珍娜翻了個白眼,把刀插回刀鞘,重新掛回原位。
“你就知道你躲在這間房,他們還說不在,哼,還是我瞭解你吧。”
“這就是你跳窗戶的理由?”
“當然,誰叫你把門給鎖了,不是,你爲什麼躲起來呀?走啊,下去看電視啊。”
“不去!讓爺爺奶奶逮着我,肯定得讓我當衆表演一個,我又不是猴,纔不要呢。”
“哦,原來是因爲這個啊,那我沒辦法,但是我能陪着你。”
“坐吧,爺爺的書房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來的,要不是我在,你擅闖是要挨家法的。”
“這麼嚴重嗎?”
“不信你試試。”
“算了,要不我走?”
“待着吧,陪我待會兒。”
林威東看看,西看看,始終沒敢動手摸,最後挑着鋪了絲綢地毯和豹子皮的地方坐了下來。
“陪你可以,能告訴我,爲什麼你總在最熱鬧的時候選擇把自己孤立起來嗎?”
“胡說什麼啊你。”
“別不承認,我早就發現了,你喜歡熱鬧但很少參與到熱鬧裏去,還總是幹一些爲他人做嫁衣的事情。
去年學校外聯部那個事就是,明明是靠你的人脈,聯繫到穂交會合作的,結果最後你不去,讓別人帶隊去,便宜都讓外人佔了。”
“小哥你不懂,帶隊那帥哥,他爸爸是京都工商局的二把手,他媽是新華書店的。
我不是隨便讓人佔便宜的人,也沒什麼同學情,那些只是利益交換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