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珍娜硬是拖到他火車快發車了才姍姍來遲,其實他什麼都知道,林家人也知道。
一個從國外剛回來沒幾年的哥哥,已經夠給他晉升添堵了的,再來一個馬上要準備出國留學的妹妹。
他如果跟家裏走的太近,恐怕就不是升遷的問題,而是會不會被單位辭退的問題了。
所以這些日子,林珍娜一直刻意躲着他,連同林威也是。
兄妹倆在人羣中相視而笑,想說的話盡數泯於無言的默契中,這一別,再見不知是何時。
林珍娜猜他回去以後應該是要投身更危險的任務裏,但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,他有自己的信仰和責任感,誰也不能代替他去過他的人生。
身爲他的家人,唯一能做的,只有祝福和掛念。
林母自掏腰包,給了小夫妻倆一萬塊的壓箱錢存在林傑的銀行戶頭上,另外準備了五百塊零花和兩盒各種票據,讓他們夫妻想置辦什麼自己看着買,別因爲父母不在身邊就虧待了自己。
林傑走後,林珍娜敏銳的感覺到家裏氣氛不對。
思來想去,打了電話給林凱,叫他取消今年的年假,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回家過年。
正好今年齊耀祖定的機票出了問題,林珍娜找人幫忙重新買還沒買到,乾脆直接留下,讓他倆在京都過年算了。
林威等她掛了電話立刻就問:“這是幹嘛?大過年的怎麼不讓哥回家呢,要是阿祖哥回不去自己家,那就也來淞滬一起過年唄。
反正咱倆跟他關係也好,就當是咱倆和哥一起邀請他來的,家裏人不會反對的。”
“你懂什麼!你就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嗎?”
“什麼?”林威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。
“三哥結婚了,短期內,咱們除了催生不會找他麻煩,你跟我要留學的事爺爺也公開講過了,咱倆暫時是安全的,那家裏還剩下誰?”
“大...林念,和林凱?”
“是啊,但是林念現在基本上是邊緣人物了,又已經娶妻生子了,那家裏再想嚯嚯就只能嚯嚯凱文了,他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林威一拍腦門,或許是腦子不清醒,拍的太用力了,左邊的水和右邊的面混在了一起。
“哎呀呀,那可怎麼辦吶?”
“唉~我不是已經打電話叫他不要回來過年了嘛!”
“那躲得了一時,也躲不了一世啊。
爸媽到底還是希望他能回淞滬來,撐起這份家業,而且他纔是真大哥,不得傳宗接代啊。”
林珍娜隨口說道:“要不你多生兩個,過繼給他。”
沒想到林威還真的答應了,信誓旦旦的說:“行啊,他喜歡閨女還是兒子?”
“要不你還是先問問他願不願意要吧,你長得就沒凱文好看,你的孩子肯定更不好看,凱文才看不上呢。”
“那你來?”
林珍娜立刻反駁道:“少打我主意啊,我纔不生孩子呢!”
“嘿~你說我行,我說你就不行是吧,只許州官放火,不許我勞苦大衆點燈了呢。”
有時候我就納悶了,哪來那麼多姑娘讓你禍害!”
“嘖~這你就不懂了吧,算了,這種事沒必要讓你懂,反正你就記得,男人沒一個好東西,別輕易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語。”
“你放心,有哥哥你這麼個反面教材天天在我眼前晃,我看任何男的都覺得是渣男。”
“那好像也不太行,其實我還是覺得老肖不錯,關鍵你總不可能真的一輩子不結婚吧,哪怕談個戀愛呢。”
“戀愛可以談,但是也要看緣分,要從頭適應一個陌生人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,而我是個最怕麻煩的人,所以我才一直留着守身如玉的肖弋當備胎,因爲我跟他算是最熟悉的,也最容易發展關係的。”
“這麼說,他還是有機會!”
“不過,我們之間太熟了,這關係不好打破。”
“那我不管,有機會就行,我看好他。”
“我不看好他,畢業我可是要走的,我冷眼瞧着他有意留校繼續讀研。
異地戀沒結果,他比我年紀大,家裏肯定催得緊,未必能一直守身如玉等着我。
而他耐不住寂寞的那天,就是跟我只能做朋友的開始。”
“你要不要這麼嚴格,男人嘛,有過一兩段感情經歷很正常啊。”
“是很正常啊,只是我不喜歡罷了。
不是有那麼句話嘛,男人不自愛,就像爛白菜,這爛白菜給你,你要嗎?”
林威看着她遞到自己眼前的熱茶,接也不是,不接也不是,彷彿那茶杯真的是顆爛白菜一樣。
林珍娜將他的神色變幻盡收眼底,今天這番話,既是說給他聽,也是讓他說給肖弋聽的,至於跟肖弋的關係,或者說未來的關係,就順其自然好了。
是事業不香,還是賺錢不開心,何苦非要跟男人糾纏不清呢。
有了錢,什麼樣的男人沒有。
今年過年早,二月初就過年了。
因爲大環境不好,人心惶惶的,所以年味比往年淡了不少,連林家也受到了一些影響。
主要體現在守歲的時候,長輩們不打麻將了,基本上大半時間都是端着茶在聊當下時局。
他們倒是很想聽聽林珍娜的意見,但林珍娜不想說,她眼裏只有麻將。
那些事情,早就跟老爺子私下裏商量過了,該佈局的也提前布好了,後續老爺子會交代下去的,家裏人只要跟緊了老爺的腳步,就不會被時代所淘汰。
“自摸!我又糊啦~”
林珍娜歡天喜地的叫大家拿錢,林威頂着滿臉的紙條掏了掏,發現小抽屜裏竟然 一張毛票都沒有了,整整兩百塊呀,全被她贏掉了。
“不玩了,我要求換人,這張牌桌上有你沒我,有我沒你!”
“行啊,先把錢給了再走,這把你應該輸我十六塊四毛二,給錢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