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晚晴爲了穩住他，放緩聲音，“我在同學家，媽媽得了流感，我怕回家，我也會傳染上，畢竟下週就要做換腎的手術，我自己生病不要緊，就怕耽誤姐姐手術了。”
一聽這話，葉父緩了語氣，柔聲道：“那你也不能一聲不吭就走了，至少給家裏打個招呼。”
葉晚晴：“我知道了，這不是給你打電話了嘛，爸爸，還有一件事，老師說出國留學的簽證很快的就能下來，學費的事情……”
電話那頭，葉父沉默了一會兒，剛給了二十萬，又要給學費，留學真是個無底洞。
但想到讓葉晚晴捐腎的事情，葉父心生愧疚，“好了，我知道了，明天早上銀行上班，我就去取錢。”
“謝謝爸爸，你早點休息吧。”
葉晚晴滿意地掛斷電話，有了錢，她還不橫着走。
接着她扣掉電話卡，將電話卡掰碎。
葉家夫婦發現她跑了，肯定會報警找她，雖然她用出國來迷惑他們，但他們順着信息很容易找到禹州，必須要在他們找來前，離開這裏。
門外，傳來程邊和母親激烈的爭吵。
“媽，你不用說了，我已經打算退學了。”
趙婉帶着哭腔地聲音響起。
“你是媽唯一的希望，你不上學了，以後能有什麼出息？”
程邊冷漠又堅決的聲音響起。
“家裏的債怎麼辦？還有學費？我不退學怎麼賺錢還債？”
葉晚晴掀開被子走下牀，悄悄把門打開一道縫，透過縫隙，看見程邊和趙婉爭吵。
趙婉背對着她，語氣堅定，“媽是不會讓你退學的，家裏的債有我。”
此時程邊猛地擡頭，憤怒道：“你還打算做那一行來還債嗎？”
趙婉筆直的腰突然彎了，語氣滄桑道：“我知道你是嫌棄媽了，媽做那一行給你丟人了，算了，你也大了，以後的路自己走吧。”
說完，趙婉擡腳就打算離開。
程邊垂着頭，對着她突然跪了下來。
趙婉停下腳步，抱住他哭道：“是媽沒本事，是媽耽誤了你，嗚嗚嗚……”
葉晚晴聽得心裏不是滋味，又悄悄把門關上了。
第二天，一大早。
葉晚晴伸了個懶腰，開門就看見桌子上熱騰騰的早飯。
趙婉見她醒了，熱情地招呼她過來喫飯，“醒了吧，快過來喫飯。”
“謝謝趙姨。”
葉晚晴坐在凳子上，手裏拿了個雞蛋，伸着脖子瞧了半天，也沒看見程邊，問道：“程邊去哪了？”
趙婉手上一頓，低聲道：“他去學校了。”
葉晚晴從系統那裏知道，程邊是去學校辦退學手續了，她怕趙婉不自在，岔開話題。
“趙姨，你有沒有想過，帶着程邊換個地方住呀？”
趙婉面露苦色，“家裏樣樣都需要錢，在這裏好歹還有個地方可以住，換個地方不就要流落街頭了。”
葉晚晴停了嘴，飛快吃了早餐，和趙婉打了招呼，便出去了。
她來銀行取錢，果然卡上多了三十萬。
葉晚晴大手一揮，全都取了出來，背了一大包的錢，心裏有些忐忑。
葉晚晴笑着和他打招呼，對方卻當沒看見她，把臉撇到一邊，就是不看她。
葉晚晴撇撇嘴，小聲嘀咕，“真小氣，我又沒真親上去。”
程邊身子一僵，惱怒地看向她，“你！”
葉晚晴朝着他吐舌頭，“略略略……”
程邊第一次遇見這種女孩，你說她壞吧，她又幫他還了債，
說她好吧，她怎麼也和三好學生掛不上勾。
程邊默不作聲，背上雙肩包，轉身往外走。
葉晚晴追上去，跟在他身後，小嘴問個不停，“你真的退學了？”
程邊沒理她，腳下加快，一副想要把她甩掉的樣子。
葉晚晴小跑起來，緊緊跟在他身後，笑着說：“想甩掉我？沒門，喂，你現在是去哪？”
眼見甩不掉她，程邊停下腳步，繃緊嘴角，“我現在要去工地打工，你不要跟着我，趕緊回去。”
葉晚晴朝着他呲了呲，“少自戀了，誰跟着你了？這條路又不是你家的，我想走就走。”
程邊黑了臉，不再和她說話，一個人悶着頭往前趕路。
到了工地後，程邊下意識往後看，並沒有看見葉晚晴，以爲她回去了，心裏有點小小的失落。
接着自嘲般的笑了，他現在是什麼處境，還有心情想這些男女之間的事情。
就在這時，一個胖子從工地裏面走出來。
他是這片工地的包工頭，大家都叫他胖哥。
胖哥眼神上下打量程邊，有些嫌棄地問：“你多大了？”
程邊低着頭，小聲說：“十八。”
胖子呲笑一聲，“小子，你有十八？”
程邊抿脣不語，他確實不滿十八。
他找了很多地方，一聽他不滿十八歲，沒人肯請他，工地是他最後的希望了。
程邊擡起頭，黑眸幽深，“我能喫苦。”
胖子眼裏閃過算計，“工錢只有一半，願意幹就幹，不願意拉倒。”
工地裏賺的都是血汗錢，他這就是赤裸裸的剝削，喫準了程邊不會離開。
程邊握着的手緊了緊，沉聲道：“我幹。”
胖子臉上閃過得逞的笑容，揮了揮手，“你去領套衣服，先從鋼筋工幹起。”
鋼筋工是工地上最辛苦的工種，大熱的太陽，身上揹着鋼筋搬運，不曬死也累死。
可程邊別無選擇，咬着牙揹着身上數十斤的鋼筋往樓上搬。
……
中午放飯的時候，程邊走過去領盒飯。
打飯的男人瞥了他一眼，不懷好意地笑道：
“這不是趙婉的兒子嗎？怎麼你老孃賣肉養不起你了？讓你上工地打工，要不這樣，我去光顧一下你媽，好讓你們母子能喫上肉，哈哈哈……”
其他喫飯的人，聽見這話，眼神調侃地打量程邊。
程邊放下手裏的盒飯，二話不說，掄着拳頭，一拳砸向男子。
“砰”的一聲。
男人應聲倒地，不敢置信看向程邊，咬牙道：“兔崽子，你敢打老子，看我不打死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