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璃淺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，注意力才一點點回來，她擦乾眼淚，準備去問一問剛纔那個黑袍男子。
爲什麼會出現阻止自己，爲什麼她的靈力會被封住。
走出這個房間，剛一打開門，外面的陽光就爭先恐後的落在她的身上，眯了眯眼睛，感覺身體暖洋洋的。
魔界沒有這樣的陽光，在魔界，她只有靠近禾染時才感覺到這樣的溫度。
一想到禾染，商璃淺眼神黯淡，她攥緊雙手，搖晃了腦袋，將那些記憶壓下去。
也不用商璃淺去哪裏找，那黑袍男子就坐在院子中間，那裏擺放着石桌和石凳，像是知道商璃淺要來，石桌上還擺了兩杯茶。
聽到商璃淺這邊傳來的動靜，黑袍男子也沒有看向她，就坐在那兒，喝着茶。
商璃淺猜不到他要做什麼，只能壓下心中別樣的情緒，走到男子旁邊，開口道：
“爲什麼要封住我的靈力？”
男人緩緩放下茶杯，翻轉手腕，掌心向上，手中出現一本帶着濃重血腥味的書籍。
若是此時禾染在這裏，她一定會驚訝，認出這本書來。
這不是別的書，正是禾染在聖女記憶中看見的那本血書。
這血書上的血腥味是如此的刺鼻，彷彿沾染了無數條鮮活的生命，算起來，也有禾染的血在裏面，畢竟當時聖女也用自己的鮮血餵養它。
血書剛一出來，商璃淺就蹙眉往後退了一步，這血腥味太刺鼻了，她都有些受不了。
“你的情緒不穩定，沒有辦法確認你會不會走火入魔，然後毀了這個小世界，只能暫時封住你的靈力，等你冷靜下來。”
將血書放到了桌子上，男人不緊不慢道，他伸手示意商璃淺坐到自己前面，看着禮貌又疏離。
明明之前還說是商璃淺的朋友，可現在擺出一副這個樣子出來，真的是……
奇怪。
商璃淺並未在第一時間坐下，而是觀察了許久男人，在看不出男人的目的後，她垂眸沉思，最終還是坐到了他的對面。
“我不會那樣做的，已經沒有意義了。”
禾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，無論商璃淺做什麼，都已經沒有意義了。
她不會白白浪費力氣去毀滅什麼世界，沒有那個精力。
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。
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商璃淺所想的，男人也沉默了一會兒，然後翻開血書，血腥味在空中瀰漫，商璃淺蹙眉掩鼻。
饒是她之前在血水裏浸泡過，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過，但現在聞到這個味道，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，掩住口鼻。
實在是太過刺鼻嗆人了，她從來沒有聞到過如此濃重的血腥味。
也不知道這個黑袍男子是怎麼將這樣的書帶在身上的。
黑袍男子看到商璃淺的動作，他挑了挑眉，嘆了口氣，繼續翻開血書。
血書很厚，他也不是一頁一頁的翻開，要不然商璃淺會被越來越重的血腥味弄跑掉。
男人翻到最後一頁，商璃淺的心在此刻靜了下來，她感覺莫名的熟悉。
男人手指微動，一道光圈出現在他手上，隨着他的動作，商璃淺手背上的一個小傷口忽然裂開，血液從裏面飄了出來。
血液飄到血書上面，商璃淺就靜靜地看着，當她的血落在書上時，書頁上方忽然飄浮出一行字——
商璃淺震驚的看着這一行字，每一個字她都認識，可連在一起讀，卻有些讀不懂是怎麼回事。
“這是，什麼？”商璃淺開口問，聲音有些沙啞。
她好像不能夠理解這是怎麼回事，感覺腦袋一片空白。
一代魔尊，渡劫修爲，一世情緣，感到到情感……
茫然的看着黑袍男子，她眼神充滿了懵懂。
黑袍男子見狀嘆了口氣，一拂袖，那一行字就這樣消散了，血書也被他合起來。
商璃淺恍惚，見黑袍男子將血書合上，她猛地道：“等等，這是怎麼回事？我還沒有弄明白，你先等一等……”
“這樣看你是看不懂的，沒有人說起前因，光靠這些，你是沒有辦法懂的。”黑袍男子淡淡道，打斷了商璃淺要說的話。
不解的看着黑袍男子，商璃淺將震驚收了回去，平復自己的情緒，說：
“你找我來，是爲了說明這件事嗎？那是怎麼一回事，請你告訴我。”
黑袍男子盯着商璃淺看了許久，像是在看一個老朋友，又像是在她身上尋找着什麼一樣。
商璃淺：“？？？”
良久，在商璃淺懷疑的目光下，黑袍男子幽幽嘆了口氣，摘下自己那半張面具，露出猙獰的半張臉。
他的右臉皮膚完整白淨，而左臉滿是褶皺和傷疤，看着就十分猙獰可怖。
商璃淺的視線落在他的左臉上一頓，不動聲色移開目光，不再去看他的臉。
男人其實也不在意別人盯着自己的左臉看，他自顧自拿起茶杯，飲了一口茶，道：
“愛果然會讓人變一個樣，還記得當初看到身爲魔尊的你，冷酷無情的樣子，跟現在確實不一樣。”
“你就跟當初想的那樣，有了情感，變成了新的人，這應該算是好事。”
“但你也有了煩惱，痛苦，如果再來，你還會選擇放棄一切，去換現在這樣嗎？”
商璃淺：“！！！”
“你在說什麼……”
商璃淺覺得腦子有點亂，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跳出來一樣，呼之欲出。
黑袍男子說的這些，她覺得很熟悉。
“尊上，如今的這些都是你自己換來的，情感，紅線，都是之前的你用一世的修爲換來的。”黑袍男子淡淡道。
手指在空中輕點，帶着一點點光影，他點在商璃淺的眉間，所有的一切都將浮現。
商璃淺的表情空白了一瞬，神情空洞又無神。
半晌，她纔回過神來，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的光。
原來是這樣。
她想起來了，全都想起來了。
想起來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了。
“確實不一樣了。”
現在的她確實跟之前不一樣，一點都不一樣。
原來情愛是這樣的苦澀，早知道……
想到禾染那張臉，想起過往種種，商璃淺擡起頭，對上刺目的太陽，眼淚順着眼角滑落，落在衣裳上。
她還是想遇見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