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走到大門前，譚暮月就伸手拉住了要繼續往外面走去的禾染，牽着她的手，軟軟的，沒忍住又捏了捏。
禾染挑眉看着兩人相握的手，也輕輕回握住，問：
“怎麼了？”
“阿染。”
禾染身子一怔，不可置信地看向譚暮月，臉上的調侃不見，全都變成了震驚。
譚暮月叫自己什麼？
阿染？
這不是……
“你叫我什麼？”禾染伸手抓住譚暮月的手臂，急切地求證般看着她。
爲什麼會這樣喊？
她怎麼……
“阿染。”譚暮月再一次喊了出來，好像看不到禾染抓着自己的手臂，輕聲道。
禾染聲音有些沙啞，緊緊抓着譚暮月的手臂，力道之重。
“爲什麼會這樣喊我？”
雖然兩人這樣相處着，但禾染知道兩人中始終隔着什麼，無法親近。
她想要接近譚暮月一點，卻擔心自己這樣會給她帶來麻煩，讓她陷入兩難境地。
後來想，其實就當普通朋友也可以。
短暫見面，短暫忘記兩族之間的恩怨，像是一個朋友一樣相處。
只要能說上幾句話就行。
“譚暮月……”
禾染還想說些什麼，眼前的譚暮月卻伸手，熟練地將飄到前面的碎髮別到後面，眼中滿是溫柔。
禾染愣住了，根本來不及反應，呆呆地看着譚暮月。
好熟悉……
好像回到了之前和晏堯青相處的時候。
她也經常這樣撫順自己的碎髮，一臉溫柔。
一種熟悉的感覺生出，禾染的心臟控制不住亂跳，一下又一下，好像要跳出她的胸膛。
“你在竹含若他們面前可不是這樣喊的。”譚暮月淡淡道，她這副平靜的樣子，就好像自己並沒有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。
“我那是……”禾染一時語塞，連一開始是自己先問譚暮月的都忘了。
爲了讓竹含若知道她跟譚暮月關係好，才這樣喊的。
單獨相處時，禾染也沒有這樣喊。
好像有些不合適。
她害怕這樣喊，會讓譚暮月感覺到不適，遠離自己。
“我其實很喜歡。”譚暮月垂眸，漆黑的瞳眸中看不出情緒，“很喜歡你那樣喊我。”
禾染瞳孔一縮，手指輕輕蜷縮，也沒有再抓着譚暮月的手，鬆手往後面退了幾步。
“我……譚……”
譚暮月輕輕按着她的脣，沒有讓她再說話，而是道：
“你留在這裏，幫我看着竹含若他們，我去找其他仙門弟子。”
“如果遇到危險，他們能解決就讓他們自己解決，如果他們不能解決，你想出手就出手，不想出手就算了。”
禾染皺眉，剛想拒絕，卻見譚暮月一臉認真，不容拒絕的模樣。
她其實不想譚暮月一個人去，太危險了。
那個比較強悍的海妖是一回事，最重要的是這個鎮子很奇怪。
她懷疑在這個鎮子裏面沒有活人，全都是像那隻變異的狗和蜘蛛的妖物。
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比試了，哪怕有化神期的修爲，都不一定能從這裏活着出去。
譚暮月一個人去，禾染真的很擔心。
但是……她知道自己改變不了譚暮月的想法，而且兩人真的一起去了，竹含若他們也有危險。
她放不下自己的同門。
就跟晏堯青一樣。
“……好吧，我先幫你暫時看着他們。”禾染鬆口了，“你還是要回來的，我不會一直看着他們。”
“萬一他們遇到了什麼，然後又缺胳膊少腿的，那可不關我的事。”
雖然有些變化，但禾染本質沒有變。
她之前還懷疑……
“多謝，你也多加小心。”
譚暮月說完轉身離開，看着一點眷戀也沒有，跟剛纔柔情的樣子判若兩人。
禾染地手一點點垂落，盯着譚暮月的背影看了許久，然後才進屋。
屋子裏。
竹含若正在給齊泯處理傷口，剛纔那隻蛛腿狠狠插進齊泯的腰裏，傷口很深，就走動的時間，血又冒了出來，旁邊都是擦血的紗布。
“竹師姐，你說譚師姐跟那位姑娘是什麼關係？”齊泯因傷口太疼，嘶了一聲，轉移話題問。
他很早就想問了，就是……
不知道該怎麼說，感覺說起這事有一種怪異感。
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譚暮月對一個人能這麼……溫柔？
就暫時說是溫柔吧。
反正只要稍微知道譚暮月的人都能看出來，譚暮月對禾染的不同。
禾染是特殊的那一個。
說起這個，竹含若的臉色變了變，顯然也沒想到有一天會看見這樣的事，定了定心神，道：
“也許是譚師姐入門前的熟識，只不過入門後，很少聯繫，我們不知道。”
譚暮月的背景很模糊，他們這些弟子根本不知道她的背景，她的過去。
譚暮月對於他們這些後面剛入門的弟子，就像是商璃淺對於前面那些弟子一樣。
神祕。
不過譚暮月比起商璃淺還要好一些，畢竟她跟商璃淺那樣神龍見首不見尾不同，還是跟着同門做宗門任務，能見到她的面。
但還是一樣的神祕就是了。
“可是……”齊泯還想說什麼，卻被禾染打斷了。
“咳。”
竹含若和齊泯同時擡頭看去，發現禾染站在門口，靠着門口，正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兩人。
她的臉上戴着面具，看不清容貌，卻能看見她微微上揚的嘴角，全身散發着愉悅的氣息。
“在聊什麼呢？”
在背後討論別人還被其中一個當事人當面抓到了，有些尷尬。
也不知道禾染聽到了多少……
“我們沒有說什麼。”竹含若尷尬笑了笑，“你爲什麼……回來了？”
“是譚師姐出事了嗎？”
竹含若有些緊張，往禾染的身後看去。
這個鎮子很危險，要是譚暮月她……
“她沒事，我們分頭行動。”禾染走進屋，拂了一下自己的裙襬，找了一個地方坐下，“她出去找人，我留在這兒保護你們。”
“不過……先說好了。”禾染停頓了一下，在看着兩人緊張的表情，繼續道：“你們自己能解決的，就自己解決，不能解決的，我纔會出手。”
也不一定出手。
禾染想，要不是譚暮月在臨走前來了一個美色誘惑，她估計是不會答應的。
譚暮月是猜到了她的反應，纔會那樣喊她的嗎？
禾染陷入沉思，也不管另外兩人是什麼反應。
竹含若跟齊泯對視一眼，眼中都有着擔憂。
他們也知道這個鎮子危險，其實兩人留在這裏，遇到一點什麼事情也不好說。
禾染能留下來保護他們，應該是譚暮月拜託她的，要不然她估計不會管他們。
竹含若有些擔心譚暮月一個人，可也知道這樣的安排纔是最好的。
“多謝。”
不管怎麼說，還是要跟禾染道一聲謝。
禾染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，也沒有回話，眼神放空。
竹含若則是轉頭繼續幫齊泯處理傷口，心中祈禱譚暮月平安無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