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別,嘶——”
季明庭嚇得忙反手製止姜檸,卻牽扯到傷口,疼得直吸冷氣。
姜檸忙說:“太子哥哥你別激動,我不看就是了,你疼不疼啊?”
季明庭握着姜檸的手,齜牙說:“不疼的……阿檸乖,別擔心……”
外邊,鄭皇后實在受不了了,讓陳侍令把姜檸“請”出來。
“娘娘~”姜檸可憐巴巴的拽着她的風袍撒嬌,“別趕我走。”
鄭皇后的頭,疼得更厲害了,勉強對姜檸露個和藹的笑,“永寧宮的人來催六回了,阿檸還是快回吧。”
未了象徵性摸摸她的頭,安撫說:“太醫院定會盡心盡力,你明兒個再來他就不疼了,放心回吧。”
說着,把鳳袍從姜檸手裏扯出來,眼神示意陳侍令把姜檸送還永寧宮。
姜檸被嫌棄了,沮喪着臉回了永寧宮。
宮內已經擺好晚膳,景和帝也在。
姜檸懨懨的對景和帝行禮:“陛下安好。”
景和帝揶揄她:“阿檸怎麼不在未央宮過夜?”
未央宮歷來都是皇后宮殿;姜檸不是后妃,又和鄭氏無關係,怎可留在未央宮過夜?
景和帝這話太不合時宜,謝貴妃皺了眉,欲言又止。
“皇后娘娘頭疼得厲害,臣女還是不去未央宮叨擾皇后娘娘了。”姜檸搖頭說。
景和帝的笑意一頓,沒再繼續這個話題,目光落在沒存在感的姜煙然,問謝貴妃:“太傅的侄女?姜……”
“姜煙然。”謝貴妃接了話,警告的眼神看向姜煙然。
景和帝點頭,在姜煙然胭脂過於厚重的臉上停留一瞬,才說:“用膳吧。”
姜煙然手一鬆,才感覺掌心疼。
膳畢,景和帝擦擦嘴角,細絹隨手丟進金盆裏,宮女微躬的身體,沒有因爲水花濺在臉上而動彈絲毫。
待姜檸和謝貴妃的細絹也被落蘇青韻放進金盆後,宮女才躬身退三步轉身退下。
“阿檸明日別貪睡,早點起來用膳。”
景和帝說罷,拍拍姜檸的肩,往未央宮去了。
本以爲景和帝會留宿的姜檸,疑惑道:“姨母,陛下怎麼這麼晚還去未央宮?”
謝貴妃知道,景和帝臨時起意去未央宮,是因爲姜檸那句“皇后頭疼得厲害”。
他今日怒氣正盛時打了季明庭,對鄭皇后的求情也避而不見;這會從姜檸嘴裏得知鄭皇后頭疼得厲害,心裏大概過意不去,纔想着去安撫一下中宮。
謝貴妃並不打算和姜檸說這些,她的目光移向姜煙然。
姜煙然眼神閃躲,不敢和謝貴妃對視。
“你先回屋去。”謝貴妃說。
姜煙然低低應了,連忙退出去。
隨後,落蘇又揮退其他宮人,謝貴妃才問姜檸:“你怎麼看沈昭?”
姜檸皺眉:“啊?什麼怎麼看?”
“阿檸覺得他今日爲什麼會替太子殿下求情?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姜檸說的有些心虛。
她其實已經猜到,沈昭是衝她來的。
因爲如果能和她這個小小姐交好,能讓沈昭最快在京都站穩腳跟,對他背後的皇子有助益。
謝貴妃見姜檸明白,叮囑她:“阿檸,在你的婚約定下之前,你切記,不要和任何外男私自見面,聽見沒有。”
說起婚約,姜檸就想起季明庭來,她別開臉,不好意思的說:“知道了,姨母。”
謝貴妃被她逗笑了,摸摸她的腦袋,“阿檸回去歇息吧,明早陛下來用膳,你可別賴牀。”
“噢!”姜檸乖巧點頭,回偏殿去了。
落蘇等姜檸走遠,才問謝貴妃:“娘娘,你是擔心沈將軍還會想辦法見小小姐嗎?”
“這倒不是。”謝貴妃否認了,“我只是擔心他背後……”
她沒再說下去,擰擰眉心,問落蘇:“你覺得太子妃之位,陛下屬意誰?”
事關東宮選妃,落蘇麪皮一緊,囁嚅着說:“娘娘…奴婢不敢妄言……”
謝貴妃也不爲難她,想起景和帝模棱兩可的態度,輕聲道:“陛下心裏的主意大着呢。”
怕是不想成人之美。
落蘇聽懂了謝貴妃的言外之意,回憶起姜檸每每見着季明庭時掛在臉上的甜笑,心也跟着揪愁起來:“小小姐同太子殿下那樣親近,若是不能如願,定會傷心,恐怕……”
謝貴妃擡手製住她的話,只說:“陛下沒定下旨意前,莫要擾亂阿檸的心神。”
“……是,娘娘!”
*
一晃三日,姜檸從未央宮出來,經過一處小花園時,聽見宮女在園裏樹下偷閒、竊竊私語:
“聽說沈將軍沒查到幕後兇手,捱了罰。”
“啊?捱打了嗎?嚴重嗎?”
“查到什麼?”
姜檸不由自主放輕腳步,想聽個究竟。
只聽樹下先前說話的宮女說:“你們是不是傻啊,當然不嚴重,不過就是斥責幾句,罰了俸祿而已。”
其他宮女切一聲,說:
“也是,沈將軍才立下大功,陛下不可能真責罰他。”
“唉,可憐太子殿下恰恰撞上龍顏大怒,平白無故捱打就算了,還失了陛下信任。”
“我聽說陛下把好些差事交給五殿下和四殿下了,尤其五殿下,因爲差事辦的漂亮,得了不少賞賜。”
“可我聽說,那些差事都是太子殿下做的。唉,可憐太子殿下辛苦這麼久,卻替人做嫁衣,也是倒黴……”
姜檸越聽,臉色越難看,這些宮女真是沒規矩,竟然議論季明庭。
青韻瞅着姜檸愈發緊繃的小臉,忙出聲訓斥那些宮女:“背後非議主子,你們是活膩歪了?”
樹下的宮女們頓時受驚,看清是姜檸後,個個臉色慘白,跪地認錯:“小小姐饒命,奴婢知錯了,奴婢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姜檸想起季明庭爲那勞什子耶祁律冶遇刺捱打,到現在還只能趴在牀上,還要被搶功勞。
她的語氣便冷得很:“下次再聽見你們妄議太子哥哥,舌頭就別要了。”
宮女們又是連連磕頭髮誓再也不敢了。
姜檸瞪過那些宮女,氣沖沖的回了永寧宮。
宮女的那句倒黴猶在耳邊,她心裏氣道:可不就是倒黴嘛。
自從戎蠻挑起戰事,她便各種噩夢做個沒停。太子哥哥也是忙個沒停。
這就算了,也不知哪個皇子爲了陷害太子哥哥,竟然刺殺耶祁律冶,害太子哥哥背鍋捱打,簡直心腸歹毒。
這樣一想,姜檸覺得她和季明庭確實倒黴透了。
看這樣子,她還真得去聖若寺求個香包,去去晦氣,她心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