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卓康和季卓軒進入長信殿時,二皇子和三皇子已經在長信殿內喝茶了。

    只是兩人臉色都不好看,一個唯唯諾諾,笑得尷尬。一個皮笑肉不笑,表情陰翳。

    “喲,二皇兄和三皇兄消息可真靈通,竟比我們還早。”

    季卓康陰陽怪氣一句,在離季明庭最近的軟墊上坐下,道:“太子兄長這才禁足多久,就能得阿檸妹妹相救,可叫我好生羨慕。”

    季明庭擡眸看他一下,又垂眸煮茶,淡聲說:“你羨慕的話,可以先讓父皇禁你足,這樣纔有機會得人相救。”

    季卓康一噎,訕訕的閉了嘴。

    季明庭拿起茶夾,把剛出爐的熱茶夾給季卓康,不鹹不淡的說:“喝茶。”

    季卓康冷哼一聲,剛要拿茶,季明庭用茶夾摁住他的手,溫聲提醒:“別心急,容易燙傷手。”

    他一語雙關,季卓康和季卓軒,還有三皇子紛紛變了臉,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季明庭。

    唯有二皇子依舊唯唯諾諾,一雙黑溜的眼睛小心翼翼瞧着幾位弟弟和皇長兄針鋒相對。

    片刻後,季明庭收回手,“現在可以喝了。”

    他說着,低頭繼續煮茶。

    季卓康握緊拳,須臾後直接起身,“太子兄長的茶,臣弟以後再喝。”

    說完,轉身就走。

    季卓軒見狀,也起身對季明庭拱手說:“太子兄長,臣弟告辭。”

    三皇子徑直起身,二話沒說,扭頭就走。

    二皇子看他們都走了,也起身拱手:“皇兄,臣弟先不打擾你了。”

    季明庭擡起眼皮,盯着他們消失在長信殿後,偏頭吩咐:“去查查我被禁足時,東宮留了哪些人。”

    “是,殿下。”

    季卓康出了東宮,特意放慢腳步等季卓軒。

    不一會兒,季卓軒和二皇子三皇子拱手告辭,隨後走到他身邊問:“你爲什麼覺得父皇突然給太子兄長解禁一事很蹊蹺?”

    季卓康沒答,只問:“他們來的時候太子就在長信殿?”

    “在啊,聽二皇兄說,他們和中郎將一起進殿的,太子兄長正在煮茶。”

    這是知道自己要解禁了,煮茶等着他們來?

    季卓康的臉更沉了,望着長信殿的方向說:“算他走運。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走運嘛,怎麼阿檸遇刺的事沒有人告訴他呢。”季卓軒嘀咕道,“不然他肯定會偷偷溜出東宮去找阿檸。”

    季卓康臉色一變,想起比他們還先到的二皇子和三皇子,氣得拂袖怒罵:“蠢貨。”

    真是蠢貨,幸虧姜檸和季明庭沒事,否則等不到季明庭被廢,他們自個兒先被父皇查到老底,廢成庶人都是輕的。

    “啊?”季卓軒不明所以的看着季卓康怒氣衝衝的背影……

    入夜,睡了一覺的姜檸慢悠悠的醒來,卻對上姜時嶼黑沉沉的臉。

    她心道不好,揚起臉軟聲喊:“爹爹……”

    姜時嶼皮笑肉不笑的說:“阿檸乖乖可算醒了!”

    姜檸打了寒顫,知道姜時嶼已經識破她裝受傷的計謀了,不敢再嬉皮笑臉。

    “坐起來。”姜時嶼命令道。

    姜檸慢騰騰坐起來,輕輕拉住姜時嶼的手,乖巧的說:“爹爹,對不起,讓你和哥哥們擔心了。”

    姜時嶼握緊她的手,咬牙道:“姜檸,你真是膽子大了,竟敢離家出走?”

    姜檸的手被握得生疼,不敢抽動,委屈的說:“爹爹,對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她和姜楓一個模子刻出來的,一做錯事就委屈巴巴的認錯。

    姜時嶼氣笑了,鬆開她的手,敲敲她的腦袋說:“姜檸啊姜檸,幸好你遇見的是沈昭,否則你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姜檸咬脣,不敢搭話。

    是啊,要不是沈昭,她怕是要死在柳閣了。

    可是,沈昭和黑衣人是怎麼知道她在柳閣的?

    姜檸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問題愣住了。

    是啊,黑衣人存心殺她,知道她在柳閣不足爲奇。可沈昭是怎麼知道她在柳閣的?

    難不成,沈昭也派了人監視她?

    姜時嶼一直留意着姜檸的神情,見她不知想到什麼臉色一白,擡手摁在她肩上,迎上她茫然無措的眼神,沉聲道:

    “阿檸,朝中暗潮頗多,幾位皇子已經有聯手的趨勢,太子殿下的處境只會越來越艱難,姜家的處境也會越來越艱難。所以你要萬分小心纔是,知道了嗎?”

    姜檸甩掉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法,認真點頭:“知道了爹爹,我以後不會再像這次這樣魯莽了。”

    姜時嶼滿意的點頭,剛要讓姜檸起來用膳,又聽姜檸期期艾艾的問:“爹爹,太子哥哥今日解禁了嗎?”

    姜時嶼一默,沒答,反而問:“沈昭是怎麼勸說你的?”

    姜檸把沈昭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姜時嶼。

    姜時嶼聽完,許多沒想通的地方瞬間通透了,難怪景和帝突然給東宮解禁,原來是怕有人察覺季明庭私自逃出東宮……

    等等,所以今日季明庭有可能來過姜府?

    思及此,他的後背起了陣陣涼意,不由得慶幸,幸好他把姜檸離家出走的事告訴了景和帝,也幸好他和姜檸都沒見到季明庭……

    “爹爹?”

    姜時嶼回了神,後背還是發涼,板起臉道:“阿檸,往後除非太子殿下來見你,否則你不許見他,聽見沒有?”

    他語氣太過嚴肅,姜檸只能悶聲應下:“知道了爹爹。”

    姜時嶼摸摸她的腦袋,緩聲說:“阿檸放心,太子殿下已經解禁了,有空自會過來見你的。”

    姜檸眸色一喜,軟聲道:“謝謝爹爹告訴我。”

    只要季明庭解禁,她也就不擔心了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將軍府的庭院裏,沈昭揮舞着長劍,劍刃在月下泛起冷冽的寒光。

    楊松進來時,寒光直襲他的脖子,他臉色一凜,迅速偏頭往一邊傾身。

    不曾想,長劍之下還有拳頭,他防不勝防,只能生生挨一拳,撞在門上,捂住肩膀直哀嚎:“哎呦喂,爺,你這是想要我的命啊?”

    沈昭收回手,氣息沉穩,問:“查到了?”

    楊松揉搓着肩頭說:“沒,發現的時候已經上吊自盡了,太子殿下確認之後,讓人把屍體丟在亂葬崗。我去瞧了,他是被人折斷兩隻手臂才吊死的。”

    這殺人滅口的手法,沈昭已經猜到是誰了。

    “哦對了,爺,我還從他身上搜到這個。”

    楊松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條,遞給沈昭。

    沈昭單手接過展開,只見上面寫着一個“禮”字。

    看這字跡,是季明庭的。

    季明庭倒是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。

    沈昭勾脣,把紙條還給楊松,問他:“如果有人想要你心上人的命,你會怎麼辦?”

    月色下,沈昭嘴角的森森冷笑,讓楊松瑟瑟發抖,試探性的問:“也要他心上人的命?”

    沈昭搖頭,輕笑道:“不能牽連無辜。”

    姜檸說過,懲處做惡的人時,不能牽連無辜。

    “額……”楊松卡殼,又試探的問,“那直接解決他?”

    沈昭又是一聲輕笑:“好主意。”

    楊松一聽,興奮的問:“爺,你就說解決誰?我立刻去。”

    沈昭瞥他一眼,說:“殺心太重不是好事,洗洗睡吧。”

    楊松:“?”

    也不知道是誰,剛剛殺心重得連他都要殺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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