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個刑部分成了兩派,一派以李蘇恆馬首是瞻,一派以周旭爲領頭之人。
是以,李蘇恆雖職位未變,但手持陛下親賜特令,可直達天聽,刑部的不少案子都落在了他手中。
率先跟着他的齊城也終於體會到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幸福感。
原本只是刑部一個微末不被看重的小侍衛,如今都成了李大人的心腹,大家見了他都要叫一句“齊城大哥”。
歲南縣歲貢一案之後,李蘇恆便留了心,他回京以後便一直在查以前的案卷。
如陳有年所說,他劫歲貢嫁禍給老虎寨的一衆山匪,周旭會替他遮掩,那這般行事真的是第一次而爲麼?
恐怕不然,周旭在刑部侍郎這個位置坐了五年,期間不知有多少如這般被判的冤假錯案。
這一查,果真讓他查到了一些眉目。
他將那些有問題的案卷統一彙總,謄抄了一份。
“齊城,你去幫我給睿安王府的寶福傳句話,今日戌時一刻約王爺在醉雲軒見面,此事務必隱蔽些,不要讓旁的人知曉。”
李蘇恆合上謄抄的案卷,召來了齊城,對他說道。
如今雖然刑部有不少人投到他麾下,但忠心與否還有待考證,因此他真正的心腹之人,還是齊城和上次與他一同去歲南縣的另外兩個侍衛。
“屬下領命。”
齊城抱拳應是,趕忙祕密去了一趟睿安王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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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雲軒
還是之前的包廂,蕭翊到的時候,李蘇恆已經等在裏面。
“大舅子難得有空約我。”
蕭翊進屋,先環顧四周,見李蘇落不在,有些失望的撇撇嘴角。
“不用找了,落落不在。”
李蘇恆一看他這表情,便知他在想何事,招呼蕭翊坐下。
“你找我何事?也不知把落兒一起帶來。”
自從上次廟會一別,他們二人已經好幾日不曾見過了。
當真想念的緊,今日看寶福還傳話說李蘇恆約了他到醉雲軒,還以爲落兒也來。
不曾想只有李蘇恆一人,他倆雖然如今關係緩和,不似以往那般劍拔弩張,倒也沒這麼親密吧?
大舅子竟然只約他一人,又不是去秦樓這種地方,只能帶他。
“今日找你過來,是有正事,這些事情落落還是不參與的好。”
到底是些污糟事兒,她一個姑娘家,還是不用知道爲好。
見李蘇恆一臉正經,蕭翊也收起了紈絝模樣,沉臉坐下。
只見李蘇恆帶給他一本冊子,封面只是一張空白的藍色外殼。
“你打開看看。”
李蘇恆指着那本冊子,對蕭翊說道。
蕭翊聞言,眉頭微皺,李蘇恆表情看起來很是凝重,莫不是在刑部發現了什麼?
蕭翊一邊翻看,臉色越發沉重。
“這些都是你在刑部查到的案卷?”
蕭翊合上冊子,沉聲問道。
這冊子一看就是謄抄的,上面抄錄的都是周旭掌管刑部以來一些可疑的案卷,內容涉及府銀丟失,富商被洗劫等一系列大小案件二十餘起,這些案件都有個共同點,涉及銀錢數量龐大,而案子結案潦草,人證物證均不足或邏輯不通,不可信。
可丟失的糧草到底未曾找回。
“若此事真如同陳有年這個案件一般,是蔣穆所爲,他爲何會讓人劫自己的糧草?”
蕭翊擰眉倏自言語,這道理說不通,若是他劫了西疆的糧草還讓他更爲容易理解。
“可若那糧草原本就不是用在北疆戰士身上呢?”
李蘇恆沉默片刻,緩緩開口。
他看到這案卷的時候就如同蕭翊一般,陷入了死循環,一邊懷疑蔣穆,一邊又覺得無法理解,直到他想通一件事。
“若是糧草正常運往北疆,那是在案冊上有記錄的,既是他作爲北疆統帥,可以暗中挪用一部分,但那量也極少,他如此作爲,說明他需要打量糧草銀錢,且這些糧草銀錢還不是用在他自己的士兵身上。”
“或者說,不是用在備錄在案的北疆兵士身上。”
聽李蘇恆分析完,蕭翊驚的站起身來。
如不是用在北疆在冊的兵士身上,那便只有一個可能,那就是他自己養的私兵,這麼大批量的糧草和銀錢,若都是用在私兵身上,那他養這麼多私兵爲何?
莫不是爲了造反?!
蕭翊一臉不可置信,雖然他一向知道蔣穆跋扈專橫。
也知蔣穆手握兵權,被皇兄忌憚。
但他從未想過蔣穆會有謀反之心,畢竟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。
蔣穆膝下無子,自己已經官居鎮北大將軍職位,可謂武官之首。
兩名嫡女,一名貴爲貴妃,榮寵無限,一名爲戶部尚書夫人,兩個庶女也嫁往外地的高門。
如此這般,可謂滿門勳貴,他自己年歲也不小了,怎會冒險行此事?!
此事一旦被查實,那蔣家滿門將無一倖免,謀反之罪,即便是出嫁之女,也將受此連累,蔣穆怎麼敢?!
“此事尚且是我們猜測,不足爲憑,但寧可信其有,王爺要早做打算,不可不防。”
李蘇恆將此事告知蕭翊,有自己的考量,現下他還只是猜測,貿然上奏,定然不妥,無證據或被反咬一口。
然又不能放任不管,萬一蔣穆真的鋌而走險,他手上握着兵權,並非玩笑。
如今先告知了蕭翊,他是王爺,又是陛下親弟,由他出面,哪怕只是稍加提醒,陛下也會信幾分。
何況上次歲南一行,已經讓他明白,蕭翊並非表面這般紈絝無用嗎,他手底下人才濟濟,只是藏拙罷了。
既如此,這事情告知他,也能給自己一些幫助。
一舉數得。
“我會連夜入宮酌情說與皇兄知曉,這事情你打算從何入手?”
“此事可能還需要王爺幫忙,如今刑部我能動用的人不多,朗州糧草案伏誅的賀雲翔尚有一幼弟,當初是與他一同押送糧草的,但在此案發生前夜,他便消失了,我想讓王爺的人幫忙查一查,看能否查到蛛絲馬跡,這人究竟是躲起來了,還是已被滅口。”
“另外,北疆那邊王爺也需派人查實,如若真如我們所想,趁蔣穆如今在京都的絕佳時機,北疆領頭的人該換一次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