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婉念着規矩,一大早便起身去老夫人房裏,去給她老人家敬茶。
李蘇落也被拉着一道過來,說是給她沖沖膽。
雖然心裏知道李家如今後宅清明,沒什麼可緊張的,可畢竟第一次做別家媳婦,還是擔心自己做不好。
李蘇落與她關係最好,自然會多依着些。
“好,好,你們兩人小日子過的和美,我就放心了。以後還是照例,無事就不用日日起早來請安,和恆兒好好過日子。”
老夫人接過了宋婉敬的茶,抿了一口,蒼老的臉上掛滿和煦的笑容,一邊滿意的點頭一邊說。
隨後錦嬤嬤在老夫人的示意下,到裏間拿了一個檀木錦盒過來,老夫人接過錦盒。
打開蓋子。
從裏邊拿出一個翡翠鐲子,那鐲子玉色剔透,看不見雜質,水色極好。
“這鐲子是我先前特意準備的,算是送你的新婚禮物。”
老夫人說着,示意宋婉坐過來,給她親自戴上。
皓白柔嫩的手腕戴上這鐲子,極爲相配。
“你見慣了好的,祖母送的也不是什麼特別名貴的,當比不得丞相府的那些,但總歸是祖母一點心意。”
老夫人溫和說道。
宋婉嫁過來,那嫁妝都佔了一個院子,禮單數都數不清,老夫人哪裏不知曉。
尚書府自然是比不得宋府的這般底蘊,但多少是份心意。
“祖母哪裏話,祖母送的,婉兒高興還來不及,以後定當日日佩戴不離身。”
宋婉乖巧的應道。
老夫人見狀,笑的更爲開心。
“落落,你也是一樣,等你成親那日,祖母也要送你的。”
老夫人看着一旁還在打着哈欠的李蘇落,慈祥的笑着。
“不過你這個憊懶的性子得改改,嫁入王府,就是王妃了,就算上面沒有婆母給你立規矩,你自己也得立好規矩,要不然王府的那些下人指不定要背後編排,你以後可就不好管理。”
老夫人有些苦口婆心,這孩子自小沒了娘,又在莊子上長大,這些掌家的事情是一竅不通。
這嫁的還是王府,她多少有些不放心。
幸而,聽下面的人說,睿安王對落落似是照顧有加,想必嫁過去也能疼寵些。
“祖母多慮了。”
她恐怕是享不了這個操心的命。
老夫人哪裏知道她心裏想法,只是笑笑,想也是,還有些日子,該叫府裏的管家,嬤嬤們教教她。
新婚第三日,是宋婉回門的日子。
李蘇恆特意推了手頭上的事兒,陪着宋婉一起回門。
李蘇恆與宋相翁婿兩人相聊甚歡,又見宋婉的確是念家唸的緊,兩人合計了一下,便決定聽宋相的,在丞相府宿一晚,第二日再回。
宋允之聽聞之後,高興不已,讓兩人安心住下,派了府裏的下人去給李廣寧送信。
傍晚時分,李福來了清落院。
“傳老爺話,請大小姐去書房一趟。”
雲香聽完李福的傳話,連忙去請李蘇落。
李蘇落倒像是舒了口氣,緩緩從屋內出來,走到院門口。
見芷蘭和雲香要跟着,李福在李蘇落耳邊輕聲說了句:“老爺說了,此事就不需帶着奴婢了。”
李蘇落恍然,轉過頭對要跟上來的芷蘭和雲香說:“你們倆就別跟着了,只是去父親書房一趟,要不了多久就回了。”
李蘇落對芷蘭和雲香說完,又對着抱劍跟在身後的月離說。
月離站在那,沒有動,只是輕輕搖了搖頭。
王爺說了,這些日子他不在京都,要她保護大小姐,寸步不離。
“這是在府內,我去父親的書房,能出什麼意外?你跟着不合適。”
李蘇落再道。
月離依然搖頭,看這樣子,還是打算跟着。
“月離,你是不是連我的話都不聽了?!”
李蘇落臉色冷了下來,語帶責怪。
月離見她似乎生氣,有些不解,想了一下,還是讓步了,往前踏着的步子停了下來。
李蘇落這才轉身和李福出了院子。
到了李廣寧的書房,李福將門打開,讓李蘇落一個人進去。
自己照例在外邊守着,確保一隻蒼蠅也靠近不了。
李蘇落邁步進了書房,只見李廣寧站在一排書架子邊上,那架子後掛着一副畫像,卻和她往日見到的不一樣。
只一眼,她便能確定,那畫上的人是蘇落的生母蘇蘭欣。
之前聽邱田胥與哥哥都說過她與蘇蘭欣長得有五六分相像,然而她還是第一次見着蘇蘭欣的畫像。
那畫中人一身湖水藍的紗裙,站在槐花樹底,巧笑嫣然。
李蘇落此刻看着畫像才明白爲何他們說她與她像。
眉眼和臉型都很像,只是微細節有些不同,乍一眼看過去,會覺得很像,仔細分辨又各有不同。
這女子看着就是溫婉宜家女子,笑容清透甜美,只這一點與她就不是很像。
“老爺。”
李蘇落對着李廣寧行了一禮,此刻卻沒有再如往常一般叫他‘父親’。
而是恢復了以前的叫法。
福叔來的那刻,她大概就知曉,她做李蘇落的日子不多了。
“你來了。”
李廣寧也未糾正她的叫法,似乎就是側面印證了她的想法。
“你當初爲何願意代替落落入京?”
李廣寧沉默片刻,開口問道。
這話他不曾問過,原來他想,無論如何,她是李家的買來的僕俾,自然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。
何況做李家的嫡小姐,豈不是一朝攀上枝頭,身份天差地別。
她沒有理由拒絕。
但這麼久的時間過去了,眼前的女子確實一直在兢兢業業的扮演者落落的角色,有時候連他都會恍惚,似乎眼前這個女子當真就是他的女兒。
李廣寧有些好奇,到底是什麼驅使她如此配合的幫助李府扳倒蔣家。
他不得不承認,若是沒有蕭翊從旁的幫助,恆兒的仕途絕對沒有那麼順利。
縱使他終究有一天能夠讓蔣家付出代價,但那也不是現在。
這一切發生的太快。
“老爺想聽真話還是假話?”
李蘇落輕啓朱脣,淡然說道。
“…”
“假話便是,能夠擺脫丫鬟奴婢的身份,搖身成爲官家小姐,我沒用拒絕的理由。”
“真話,是因爲蘇落,我成爲她,不過是因爲她希望我成爲她,替她守護大少爺,守護李家。”
“還有一點,我想查明當年她中毒的真相,讓該償還的人償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