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譚越的話是事實的話,他的親妹妹想必早已亡故了。
只是究竟是何時亡故的,李蘇恆還不能確定。
他如今能確定的是,蔣淑琴的話多半沒有錯,要‘李蘇落’性命的定然是他父親李廣寧。
因此才能選的那般好的時機,趁着蕭翊不在京,而他又在丞相府的時間動手。
如此說來,想必父親早就有所計劃了,不是這個時間點也會是另外一個時間點,不是毒殺,也可能是別的方式。
總之,他會要了她的命。
李蘇恆此時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,他甚至都未曾與譚越道別,就匆匆出宮回府。
嫌馬車太慢,他直接問侍衛要了匹馬,騎馬回的尚書府。
就想找他父親問清楚。
“大少爺萬福。”
門口的門房見李蘇恆從馬車下來,連忙躬身行禮,可李蘇恆卻一臉急切,直接從他眼前匆匆而過。
門房心中訝異,他們家大少爺向來待人都是謙遜和善,即便是對着這些下人,臉上也總是帶着溫和的笑容。
每次下職回府,面對大家都會微笑示意。
今日卻是怎麼?
這般急切?
看着那行進的方向,似乎是老爺的書房。
李蘇恆到李廣寧書房所在的院子時,李福正在院中。
自從蔣淑琴被關在自己院中之後,李廣寧這個院子便成了他常住的院子。
“大少爺,您找老爺有事兒?”
李福對李蘇恆行了一禮,問道。
“父親可在?!”
李蘇恆此刻表情有些陰沉,臉色也不是很好看。
李福心中訝異,面上卻不動聲色。
“在屋裏。”
李福說完這話,正打算說去通稟,李蘇恆卻一反常態,直接往裏小跑過去。
都沒容得李福通稟,就一把推開李廣寧的書房,走了進去。
李福跟在身後,對着書房內坐在桌前擡首看向門口的李廣寧一個無奈的眼神。
他也一時沒想到李蘇恆會突然闖進去,一個沒有攔住。
畢竟李蘇恆從來不會這般行事,每次都是規規矩矩在門口等他通稟之後再入內的。
今日不但直接闖進去了,而且朝服都沒有換,想必是從宮中直奔院子來的。
“無妨,你先出去。”
李廣寧對李福擺了擺手。
他雖不知李蘇恆爲何突然這般,但是既是有事兒與他說,那便說就好了。
李蘇恆醞釀了一下,回來的路上一路上腦海中都翻涌着各種各樣的質問,可此刻卻又不知從何開口。
他沉默了片刻,纔開口:“她不是我的妹妹。”
“那我的妹妹是不是已經死了?”
李廣寧聽見李蘇恆第一句話的時候,心中便咯噔了一聲。
李蘇恆這句話用的是肯定的語氣,並不是疑問的語氣,也就是說他已經確定了,‘李蘇落’並非是他的親妹妹。
甚至已經猜到他的妹妹已經死了。
李廣寧嘆了口氣,心想,該來的還是會來的。
他本也沒打算一直瞞着恆兒,只是沒有想好該如何開口。
原本他的計劃是,待兩年期到之後,再與他說。
不成想才一個來月,他已經知曉了。
“你如何知曉的?”
李廣寧疑惑道,按說這些事情他也做的隱祕,李蘇恆不應當這麼早知曉。
李蘇恆沒有說的很明白,但李廣寧已然猜到。
他還以爲李蘇恆不記得譚越了,沒想到竟然是他想岔了。
難怪今日一下朝他就匆匆去了太醫院的方向。
他還以爲是宋婉身體不適。
“既然你已經知道了,我便告訴你吧,你妹妹中的那個毒是治不好的。這我從她五歲的時候就知道了。”
“你應該知道我是怎麼樣才爲她爲李家博來與攝政王的婚約的。”
那是他用他的命博來的!
若不是那一次,他也不會一步一步爬上如今的位置。
可即便那樣,他也一直活在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恐懼之中這麼些年。
“其實那時候,先帝應當是屬意攝政王即位的,所以你該知道我原本的打算,是希望你妹妹能夠成爲皇后。”
“只是沒料到那毒讓她的身體日漸虛弱,到爆發。”
“譚越與我說她續命也只能活到十五歲,我當時的心情比你還要崩潰。”
“可那時我們李家是活在刀尖上的,我不能讓你以後和我這樣,一直活在蔣家的陰影中。所以我只能搏一搏。”
“我將落落送去莊子上,帶回了她。她原本的名字叫李蘇煙。”
“你妹妹與她關係很好,對她像親妹妹一般,她也知道蘇煙會代替她回京都,這件事情並不是爲父一人而爲。”
“你妹妹也是支持的,她也希望能夠讓蘇煙代替他爲你,爲李家博得光明的將來。”
李廣寧將這一切和盤托出,心中的大石也彷彿被挪開,舒暢了許多。
李蘇恆也安靜的聽着。
原來她是李蘇煙…
李蘇恆這時想起那時候去嶺南州時,她堅持要去莊子上祭拜的人,想必那墓下之人便是他的妹妹蘇落了。
她應當與蘇落關係很好吧,所以纔會在墓前哭成那樣。
她是不是也是特意帶自己去看看妹妹的?
“那她是什麼時候…”
李蘇恆再度開口道。
他想起那臨摹的信件,莫不是一年多以前她就已經沒了?
“前年的冬日,過年前。”
李廣寧也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。
李蘇恆這時想起,那時候都快過年了,李廣寧說手頭有事情,要出去辦,急急忙忙的走了,直到快到除夕纔回來的。
原來他妹妹那時候就沒了。
那也就是說,李蘇煙給他回信的時候,妹妹還在?
“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問你,落落…蘇煙的死是不是你一手安排的?所謂的蔣家餘孽只是你捏造出來的?”
“是!可是…”
李廣寧點了點頭,話還未說完,便被李蘇恆打斷了。
“父親,就算她不是我的妹妹蘇落,可她到底做了這麼久的‘李蘇落’,也算對的起我們李家,你爲何這麼狠心,非要致她於死地不可?”
李蘇恆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,一滴淚滑落眼角,既是爲他那苦命的妹妹,也是爲蘇煙。
雖然知曉她不是自己的親妹妹,他心中訝異加痛苦。
可他們相處了那麼久的時日,她每日甜甜的喚着“哥哥”“哥哥”,她對自己的關心不是假的。
對蘇落的感情也是真的。
他實在不能理解,爲何李廣寧非要她的命不可?!
“恆兒,你聽爲父說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