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打算先把牛脊椎骨砸斷，然後再用力砸出裂紋，保證熬煮的時候，骨髓能全部煮出來。
“砰、砰、砰。”
砸了半晌，陸芳芳的手被震的生疼，石頭上骨頭纔剛有淡淡的裂紋。
“這骨頭可真是硬。”
擦了擦額頭上的汗，她喘了一會粗氣，接着繼續用力砸着。
“砰、砰、砰……”
她砸骨頭聲大得很，大半個家屬院都能聽到。
沒一會的工夫，大丫、鐵蛋領着四五個小屁孩跑進了院子。
他們看見陸芳芳用鐵錘砸着骨頭，感覺很驚奇，紛紛圍了上來。
“嬸嬸，你砸骨頭幹嘛呀？”
陸芳芳擡頭見是大丫，便笑着說道：“牛骨頭裏有骨髓，嬸嬸砸開，煮的時候才能煮出來。”
“骨髓？”
見大丫疑惑，旁邊一個小男孩，立馬叫着說道：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骨髓可香了，很好喫的，比肉還香。”
“比肉還香？”
一聽到這話，小屁孩們紛紛咽起唾沫。
在他們看來，肉就是最香的東西了，比肉還香，那喫着是什麼味道呀？
“對，骨髓香着呢，明早都來嬸嬸這喝牛骨湯。”
這羣小屁孩，最大的不過五六歲，陸芳芳笑着說完，便讓衆人散開了。
她砸骨頭的時候，碎骨頭亂蹦，可不敢讓小屁孩們圍着。
“大娘，我……我也能來喫嘛？”
陸芳芳扭頭一瞧，發現說話的人，是一個穿着花褂子的小女孩。
“當然能啊，你儘管來喫，不過別叫我大娘了，叫我嬸嬸吧。”
大娘……
她今年才十九，還沒這麼老呢。
說完，陸芳芳又看向了其他孩子，“你們想喫的，都儘管來，嬸嬸管夠。”
小屁孩們露出了笑臉，個個都興奮了起來。
他們叫喊着“有牛骨湯喝了”，接着跑向了外邊。
“一羣小屁孩。”
陸芳芳笑了笑了，繼續用力砸起了牛骨頭。
“砰、砰、砰。”
眼看着牛骨頭砸裂了，她拿起放到了一旁的搪瓷盆子裏。
待會要煮的時候，她還得清洗一下。
……
小屁孩們跑出陸芳芳家，又在家屬院裏瘋跑。
他們一邊跑，嘴裏還叫喊着有牛骨湯喝了。
第一排房子前，曬太陽的嫂子們聽到後，連忙把小孩們喊了過來。
聽到陸芳芳在家裏砸着骨頭，嫂子們都樂了。
“哎，春華，你明早去嗎？”
“去唄，牛骨頭湯那也算是肉湯了，我跟你說，湯可有營養了，我老家那裏，是頓頓離不了湯，這湯啊，最養人了……”
剛纔問話的嫂子，嘴角抽搐了一下，連忙打斷了她的話，“咱就空着手去？白喝小陸同志家的骨頭湯，不太好吧？”
“這簡單，等過些日子，莊營長和小陸同志結婚的時候，咱多送點東西就成。”
一聽這話，周圍的嫂子們，紛紛贊同地點着頭。
就連本來不想去的嫂子，都準備明早去打點骨頭湯。
畢竟莊營長結婚，她們本來也得送點東西，骨頭湯不喝白不喝。
聽到嫂子們說的話，小屁孩們有些弄不明白了。
等離大人們遠了一些後，當即有小屁孩問道：“咱去喝嬸嬸的骨頭湯，也要送嬸嬸東西嗎？”
額……
小屁孩們面面相覷，要……要送嗎？
衆人紛紛看向了大丫。
大丫撓了撓小腦袋，堅定地說道：“咱肯定不能白喫白喝，也得給嬸嬸送東西，你們想想咱能送給嬸嬸什麼？”
小屁孩們立馬冥思苦想。
半晌，有個掛着鼻涕的小男孩道：“要不，我把家裏的玻璃球送給嬸嬸？”
“嬸嬸要你的玻璃球幹嘛？嬸嬸是大人，她又不玩。”
“有了。”
大丫眼睛一亮，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，“嬸嬸要煮骨頭湯，肯定缺柴火，咱可以撿柴火送給嬸嬸。”
“可……可大丫，咱去哪撿柴火呀？”
“樹林裏唄。”大丫搖着朝天辮，得意地說着。
在老家的時候，她經常幫娘在林子裏撿柴火，去那肯定錯不了。
“大丫，咱們這都是草，沒有樹林呀。”
“啊？”
大丫一愣，小臉立馬垮了下來。
其實祁連山裏也有林地，不過離家屬院有點遠，小屁孩們不知道。
正當衆人沮喪的時候，穿着花褂子的小女孩突然說道：“我知道哪有柴火。”
“妞妞，哪有？”小屁孩們興奮地問道。
“我家裏就有，可以去我家裏撿。”
妞妞說着，扭頭看向了大丫。
大丫有些遲疑，哪有去別人家撿柴火的？
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。
可看着小夥伴們躍躍欲試的目光，她又說不出拒絕的話，她可不想讓小夥伴們看輕了。
“那……那咱們試試？”
見小夥伴們興奮地點着頭，大丫只能硬着頭皮，領着衆人走向妞妞家。
……
陸芳芳在家裏砸着骨頭，可不知道有人想給自己送禮。
她忙活了半個小時，骨頭砸了一小半。
正想着歇一會呢，外邊響起了叫門聲，“小陸同志？小陸同志？”
“來了，來了。”
陸芳芳放下錘子，連忙站了起來。
回頭一看，只見一個面熟的嫂子，扛着一口大黑鍋走了進來。
這個嫂子，她上午在軍車上見過，叫陳豔紅，是團裏後勤處長的愛人。
“豔紅嫂子，您這是……”
“小陸同志，你不是要煮牛骨頭嗎？我一猜就知道你家裏肯定沒大鍋，這不，我去團裏後廚，給你借了一個。”
說着，陳豔紅把手裏的大鍋，放到了地上，“咱家屬院好久沒這麼熱鬧了，小陸同志，你有什麼需要，就跟我說。”
陸芳芳點頭應着，心裏暖暖的。
她突然發現家屬院裏，還是有人情味的嫂子多。
“那行，小陸同志，你繼續忙吧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陳豔紅來得快，走得也快。
陸芳芳看着院子裏，嫂子留下的大黑鍋，很是高興，這下子可解決了她的大難題。
去外邊找了三塊大石頭，陸芳芳擺成了品字形。
拿着鐵杴，在石頭中間挖了一下，她把大黑鍋擺到了石頭上。
剛忙活完，她就聽外邊又有人叫自己。
“小陸同志，你在家嗎？”
陸芳芳沒關院門，等她一回頭，就見又一個嫂子走了進來。
這個嫂子很年輕，戴着一頂軍帽，陸芳芳看着面熟，但不知道她的名字。
“小陸同志，你看我這有一把香菜，你明天放到牛骨湯裏吧。”
年輕嫂子拿着香菜，笑着遞給了陸芳芳。
“嫂子，這……這太貴重了。”
“你就拿着吧，再貴重也沒你的牛骨頭貴重，你都捨得一副牛骨，我還捨不得一把香菜嗎？”
年輕嫂子把香菜，硬推到了陸芳芳手裏。
“小陸同志，明早嫂子可等着喝你的牛骨湯了。”
年輕嫂子笑着說了一句，便轉身走了。
陸芳芳低頭看着手裏的香菜，感慨萬千，現在外邊地裏的草纔剛發芽，能有一把香菜喫，可不容易。
嫂子給的香菜，被陸芳芳鄭重地放進了櫥櫃裏。
接下來半個小時，又來了幾個嫂子，有送幹辣椒的，有送蔥和姜的，還有送八角、桂皮、香葉的。
沒一會的工夫，陸芳芳家裏就多一堆香料。
得，這下要是煮不好牛骨湯，可就要被嫂子們笑話了。
陸芳芳幹勁十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