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說什麼?”
陸芳芳一屁股坐在書桌前,正準備給老家寫信。
聽到自家男人的話,她還有些好奇。
“那張紅花說你花錢大手大腳,讓我勸着你點。”
莊明誠搖了搖頭,表情一言難盡。
這個張紅花歲數不大,瞧着比他媳婦小點,今年也就十七八,可這心思真是一點都不像這個年紀的。
“什麼?她真這樣說?”
聽到這話,陸芳芳被氣樂了。
這個張紅花纔剛來就跟她男人挑事,心思可真夠歪的,幸虧沒讓這人來家裏,不然非出事不可。
“你怎麼回的她?”
“我說錢是你掙的,你愛怎麼花就怎麼花,我看着樂意,她管不着。”
陸芳芳這才舒服了一些,“哼,當時你就該再罵她幾句。”
站起身,她從兜裏掏出兩張大團結,放到了自己男人手裏。
“給,一張大團結,是還給欠你那十元,剩下的你去團裏交給招待所,用來付張紅花這幾天的住宿費與飯錢。”
“用不着這麼多……”
“你都拿着吧,剩下的就當是利息了。”
陸芳芳現在財大氣粗,可不缺這些。
想了想後,她又說道:“過兩天送張紅花去市裏坐火車,你就別去了,省着她耍無賴。”
“你派個駕駛員,我再讓蘭英嫂子跟他一塊,親自送她進火車站裏。”
想着火車票錢,她又有些心疼,這個年代火車票可不便宜。
看了看手裏的稿酬,她又拿出了三張大團結,“對了,兩天後的火車是普快還是特快?”
“特快那都是京城上海纔有,咱這裏哪有特快?都是慢悠悠的火車,好多還都是拉貨的。”
陸芳芳點了點頭,這才滿意了,慢車好,越慢越好,反正張紅花又不缺時間。
忍着心疼,她又將三張大團結,放到了自家男人手裏。
這還沒一會呢,五十元錢就沒了,二百一十元的稿費,現在就剩下了七八十。
拿着剩下的錢數了數,她拉開大衣櫃用手帕包着,塞到了衣服底下,接着又坐到書桌前,寫起了信。
不管爸媽知不知道張紅花偷跑來的事,她在信裏都抱怨了一番,還有她那未見面的二嫂,肯定知道親妹妹的事,她也在信裏寫上了。
另外她在信裏告訴爸媽,去找張紅花家裏要火車票錢,這錢她可不能白花了。
住宿費與飯錢就算了,畢竟是二嫂的親妹妹,也不能太小氣。
最後,她又告訴家裏人,爲了不讓張紅花爹孃擔心,她特意“好心”的將張紅花送回去了,不用感謝。
莊明誠湊在媳婦身前,都能從信裏感受到媳婦的怨氣。
伸出手,他給媳婦捏起了肩膀。
“別生氣了,這指定是張紅花的自己的主意,你爸媽肯定都不知道呢,好了,今天跑了一天,也累了,早點休息吧。”
陸芳芳忍不住嘆了一口氣。
她將信裝進信封裏,接着遞向了身後的自家男人。
“明誠,明一早你就把信寄出去,省着張紅花回去了胡說八道,寄最快的那種。”
“成,交給我吧。”
莊明誠接過信,放到了一邊,接着扶着媳婦,走到了火炕前。
伸進被子底下摸了摸,裏邊很是暖和,睡着正合適。
“對了,以後在家裏,你多穿點衣服,秀秀雖然不大,可你也得多注意些。”
“放心吧,我會注意的。”
莊明誠點了點頭,他扶着媳婦上了火炕上,隨即又回到爐子前,往裏邊鏟了些雲杉塔。
今天忙了一天,他也是累得不輕,這個年代開汽車,可是個力氣活,脫了衣服,他連忙上了炕。
拉下電燈,沒一會的工夫,兩人就雙雙進入了夢鄉。
……
外屋,秀秀躺在小火炕上,還有些睡不着。
姐姐、姐夫家裏的火炕太暖和了,暖和得讓她都有些不習慣,她家裏的牀可沒這麼軟,這麼暖和。
“小花?小黃狗?”
看着漆黑的屋裏,她壓着嗓子喊了一聲。
雙人木牀上,小花耳朵動了動,它擡起腦袋,朝秀秀看了過去。
“喵嗚~”
外邊天氣不好,屋裏黑乎乎的,她只看到了一雙冒着綠光的眼睛。
秀秀嚇了一跳,隨即又傻樂了起來。
姐姐家的小花、小黃狗摸着可真舒服,可惜姐說小花怕熱,不然她都想抱着睡覺。
“小花、小黃狗,你倆快睡吧。”
悄悄說了一句,她又小心地拉上了簾子。
小花臉上有些迷茫,它又看了看,見秀秀躺下去了,它這才重新懶散地趴到了竹筐子裏。
尾巴被小藏狐壓着,它還有些不舒服。
抽出尾巴抱在懷裏,它閉上了眼睛。
……
次日,裏屋的莊明誠和陸芳芳,一大早就起來了。
見簾子後邊的秀秀沒醒,兩人也沒叫她。
喫完飯後,莊明誠拿着信,就準備去團裏。
陸芳芳見狀,還有些不放心,“明誠,你去招待所再瞧瞧,別讓那張紅花胡鬧。”
“你就放心吧,我好歹也是一個副團長,對付一個小丫頭還不是手到擒來?”
莊明誠揮了揮手,轉身披着軍大衣就走了。
“德性。”
陸芳芳笑罵了一句。
見自家男人走了,她拿着瓜瓢,挖了些玉米,就準備喂喂家裏的雞、鴨、鵪鶉。
這天冷了,家裏的雞、鴨、鵪鶉下蛋也不勤快了,讓她愁得不行。
她琢磨着要不就將鵪鶉和母雞,搬到屋裏暖和一下,好歹也能多下些蛋。
正忙着呢,她就聽到簾子後邊,傳來了穿衣服的聲音。
過了一會,秀秀拉開簾子,紅着臉走了出來,“姐,你咋不叫我呀?我都睡過頭了。”
“沒事,你年齡小,就該多睡睡,這樣個子才能長高,快去洗漱一下,桌上給留着飯呢,等喫完了飯,我帶你去姐的養殖場看看。”
“姐,我不小了,過了年都十五了呢。”
秀秀說着,轉身去洗漱了起來。
昨晚的菜沒喫完,陸芳芳熱了熱,又摻着高粱米煮了些粥,秀秀端着碗,也愛喫的不行,一點都沒剩下。
喫完了飯,陸芳芳拿着兔皮帽子,給秀秀戴上,接着就叫着家裏的小傢伙們,一起往養殖場去了。
昨天颳了一晚上的大風,路上落了一層殘雪,好在也不多,通車是沒問題。
秀秀跟在姐身邊,一邊摸着小野驢,一邊好奇地看着周圍。
今天的天氣也不太好,還颳着小風,家屬院裏也沒人出來,顯得靜悄悄的。
很快,兩人就走到了養殖場前。
望着南邊一望無際的草場,秀秀很是驚歎,這要是在她老家,可看不到這樣的場景。
“喵嗚~”
“嗷嗚~”
小花、小藏狐朝兩人叫了一聲,便紛紛跑向了南邊的草場。
小野驢搖着尾巴,沒有去的意思,野草上蓋着細小的雪粒子,可沒有養殖場的玉米秸稈好喫。
“姐,小花和小黃狗都跑出去了。”
“沒事,不用管它倆,它倆經常在草場上跑,你昨晚喫的兔子,就是小花捉的呢。”
聽到姐的話,秀秀又忍不住望向了遠處的小花。
看着小花矯健的身姿,她忍不住讚歎道:“真漂亮呀,姐,小花可真英俊。”
“哦……啊……”
小野驢往秀秀的胳膊上拱了拱,擺出了一副要誇獎的樣子。
“小驢也英俊,毛髮油亮油亮的,比我老家大隊裏的驢好看多了。”
小野驢咧開了嘴,這才滿意了。
“秀秀,這小倔驢可厚臉皮了,你可別誇它,省着蹬鼻子上臉。”
陸芳芳笑着拍了拍驢腦袋,接着拉着秀秀就進了養殖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