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國已有三年未開設科舉,民間讀書之輩皆翹首以盼。

    如今朝堂之上既都是些迂腐之輩,那也該添些新鮮的血液纔對。

    也好叫那些迂腐的人知道,有些事該曉得變通才是。

    裴帝沉下心想了想,覺得裴硯的話說的很對,點頭欣慰的說了聲:“我兒聰慧。”

    後又對着殿內的內侍下達旨意:“讓禮部着手去辦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裴帝身旁的大太監趕忙應了一聲,就要下去宣旨。

    待他走後,裴帝疲憊的坐在龍椅之上,周身的威怒已不復存在。

    昨日,當他得知皇妹竟遭遇瞭如此兇險之事。

    他恨不得立即將那些歹毒的人盡數處死。

    若不是有皇妹攔着,說什麼還有事要問。

    此刻,崔晉早已橫屍亂葬崗之內。

    但,裴帝眼中滿是殺意。

    皇妹是他的嫡親血脈,也是他最小的妹妹。

    崔晉既是幹出這等惡毒之事,也不可能再獨善其身了。

    就算皇妹後面想要原諒崔晉,也是不能夠的。

    他的死已成定局,不過是早晚之事罷了。

    “硯兒。”他道:“代朕去看看你的姑母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裴硯作揖,轉身出了崇德殿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安鶴殿內,長公主躺在牀榻之中面色冰冷,不屑的瞧着殿內正焦頭爛額的太醫們。

    在她眼裏,這些人皆是廢物。

    一年那麼長的時間,竟是無一人診斷出她的病因。

    若不是去了一趟池雁坊,遇見了裴硯那美貌的外室。

    如今的她指不定還被蒙在其中,不知身邊竟有如此歹毒之人。

    “姑母。”裴硯隨內侍而來。

    長公主見到他後,格外的親切。

    她冷冷的對着那羣無用的太醫說了聲:“退下吧。”

    後用手撐着身子,半靠在軟墊上笑道:“你來了”

    裴硯規矩的行了個禮,坐在牀前,問:“姑母今日的身子怎麼樣了。”

    聽聞此話,長公主冷哼一聲,指着那些出去的太醫道:“指望他們,本宮這身子怎麼可能會好。”

    “硯兒!”她開口想要問裴硯討人:“你能不能將那外室借給本宮用幾日。”

    “待本宮的病有所好轉,再將她還給你?”

    對於這樣的要求,裴硯自然是不會答應的。

    他聲音淡然:“姑母若是想要找瀅瀅看病,可直接來池雁坊小住。”

    他的意思已然明確。長公主聽聞,有些許的不高興。

    她在心裏嘀咕,這小子真是越大越不討喜。

    可如今只有他那外室可以治自己的病。

    長公主只能妥協,她道:“既如此那本宮從明日起便去你那小住吧。”

    說罷,她想起在皇獄內的崔晉,又道:“硯兒,陪姑母去一趟皇獄。”

    她要親眼看看崔晉如今的下場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森嚴的皇家牢獄內,四周暗淡無光,僅有沿途的火把照亮腳底的臺階。

    長公主着一身金絲線所搓成的華服,面色肅然的行走在狹長的石階之上。

    華服輕拂過地面,沾染些許的塵埃。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,仔細聽便會發現那是犯人們的呻吟。

    崔晉被關在最角落的牢獄之內,橫躺在乾枯的草堆之上,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爲何會陷入如此境地。

    明明昨日他還在呼朋喚友,享衆人吹捧。

    今日卻已變成階下之囚。

    不就是養個外室,生個孩子嗎!

    崔晉心中煩躁。

    裴泫商竟如此狹隘,因爲這事將他關入皇獄之內。

    “吾乃長公主的丈夫,宋國的駙馬爺,你們怎能如此待我!”

    久未嘗過甘露的脣已然乾裂,崔晉說話的聲音十分沙啞。

    裴硯來到他的獄前,漠然的望着他,聲音平而冷瞻。

    “崔晉。”他道:“別叫了,如今的你說再多都是白費口舌。”

    聽聞太子的聲音,崔晉愣了愣神,後快速從地上爬了起來。

    “太子殿下。”他跪倒在裴硯面前,“臣知道錯了,臣一時糊塗纔會鬼迷心竅納了外室。”

    “還求您替臣向公主殿下求個情,原諒臣一回吧。”

    他的話當真可笑。

    裴硯的脣勾起一抹冷笑,眼眸從淡然轉變爲暴怒。

    他冷聲道:“崔晉,你真是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,也無需求孤了,你自個兒求姑母贖罪吧。”

    裴硯微微挪了幾步,露出身後憤恨的公主。

    崔晉見狀,整個人撲在鐵欄上,十分激動:“泫商,我真的知錯了,我下次再也不會了,你原諒我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長公主瞧着這個滿面深情的男子,只覺得噁心。

    她道:“聽那女子說你們曾是青梅竹馬,兩情相悅,如今再續前緣,又有何錯!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崔晉聽聞,趕忙否認:“泫商,你別聽她胡說,我和她只不過是表親罷了。

    “一年前她家遭難出了事,我憐她一個弱女子孤苦無依的在這世間,所以纔會給她安置住處。”

    “後來,是她…..是她勾引的我!”

    他像是找到了理由,急切的說着:“是她….是她趁着我酒醉勾引的我,那個孩子也是這般來的。”

    “泫商,我真不是有意的,都是她,都是她的錯。”

    堂堂一個男子竟把所有的過錯推到一個女子的身上。

    長公主只覺得自己當初的眼光真是差到了極致,纔會在那麼多人面前選中他這麼一個小人。

    她問:“既是她勾的你,那麼給本宮下毒的事也是她唆使的?”

    “對!”崔晉並未聽清,已然點頭。

    但很快就反應過來,他猛的睜大了眼睛,眸中滿是驚恐。

    心中只有一句,裴泫商她是怎麼發現這事的。

    他趕忙否認,一臉無知,“泫商,什麼下毒,你在說什麼?”

    “你的身子成了如今這樣,難不成是因爲有人下毒?”

    他可真會裝啊!

    長公主覺得可笑極了。

    她的眸直直的望着他道:“崔晉,你別裝了,沒有用的,你那外室已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出來。”

    “往本宮的補藥中增添藥量的事,虧你也能幹得出來。”

    她望着這個被她愛慕過的男人,心中恍然。

    從前的一幕幕再次開始浮現。

    可漸漸的腦中只剩下那外室說過的話。

    從一開始,崔晉就不愛她。

    若不是因爲她的身份,崔晉又怎麼可能會甘願與他成婚。

    “硯兒,我們走吧。”長公主再不看這個令她作嘔的男人,聲音冰冷。

    “崔晉,頭七那日本宮定會叫人去你崔家的墳前,好好祭祀一番。”

    “等入了黃泉,你在和你那外室,還有孩子一道和和美美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!”崔晉發出一聲怒吼。

    可皇獄之內再無人應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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