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公主既來了興趣,姜瀅自然不好拒絕,只能陪着一道前往。

    因着天氣炎熱,婢女們一路爲姜瀅和公主扇着風。

    可到了留園,依舊還是出了一層薄汗。

    長公主十分的不舒服,面色也非常的不好。

    陳嬤嬤見公主也跟着一道來了,早已嚇得手腳癱軟。

    其他的婆子們見狀,更是伏身在地上不敢動彈。

    來時,屏兒就將事說了一遍。

    姜瀅和長公主原本以爲只是婢子私下的打鬧。

    可看到良兒臉上的傷後,皆被嚇了一跳。

    這人傷的也太重了吧!

    且她的臉完全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。

    姜瀅趕忙吩咐:“去把我的藥箱取來。”

    待檀雲着急的提着藥箱過來後。

    她從裏面取出萊萸兌了水,就要幫那名婢子擦拭傷口。

    “姑娘!”良兒嚇了一跳。

    天下哪有讓主子服侍的道理。

    她避開姑娘的手,感激的說了聲:“您是矜貴之軀,奴才不敢讓您幫着療傷。”

    “您把帕子給奴才吧,奴才自己擦。”

    見她堅持,姜瀅也不勉強。

    溫柔的教她要怎麼擦傷,後讓檀雲將她扶到偏廳休息。

    屋內只剩下一羣嬤嬤還有婢子們。

    姜瀅坐在公主的下首,對着那羣婢子淡淡開口:“你們先下去。”

    後怒視着婆子們。

    這是她進坊到如今第一次發怒。

    怒斥一聲:“誰教你們的規矩,讓你們如此欺辱她人?”

    婆子們皆不敢回話。

    陳嬤嬤擡了擡頭,本要解釋。

    但長公主一個眼刃過去,她就不敢再說話了。

    “墨玉,你把前因後果仔細的說給我和公主聽。”姜瀅開口。

    墨玉趕忙說了一遍經過。

    說罷,詢問着:“公主,姑娘,這事該如何處置?”

    姜瀅想了想,有些犯難。

    從前在家時家中奴僕關係融洽,從未發生這等惡事。

    她怕處置的太過,與規矩不符。

    又怕處置的太輕,不能治這羣婆子的罪。

    再說如今這裏最大的還是長公主殿下。

    她望向長公主,詢問:“您看這事該如何處置?”

    長公主輕蔑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嬤嬤,漫不經心:“像這樣攪亂後院的奴才,該統統拉下去杖斃纔是。”

    此話一出,滿角房的人噤若寒蟬。

    婆子們驚懼不已,伏地磕頭:“奴才往後再不敢胡來了,還請公主寬恕。”

    姜瀅有些猶豫,覺得杖斃有些太過。

    婆子們繼續求着:“姑娘,還求您和公主說一說,奴才們真的知道錯了。”

    衛管事在這時趕來,瞧着跪倒一片的嬤嬤,頗有些頭疼。

    他望向最前面的陳嬤嬤,心中厭煩。

    他知道以陳嬤嬤的個性必定會惹出大事。

    如今竟是把公主和姑娘引來了,定然難逃一劫。

    可她畢竟是芳孃的娘。

    若是真的出了事,芳娘會傷心的。

    萬一再傷了肚子裏的孩子,可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一想到他好不容易纔有的老來子,衛管事只得幫着說話。

    他跪下求情:“公主,姑娘,還請你們看在陳嬤嬤那麼多年在坊中的份上,饒了她一回吧。”

    “往後奴才定看牢她,讓她再不能胡來。”

    長公主看着自己的手,見指甲有些長,示意宮人拿修甲刀過來。

    待拿到之後,方纔淡淡開口:“衛管事,你是池雁坊的老人,應該知道有錯就罰的道理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你如此偏袒陳嬤嬤,是不是因着她和你的關係?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衛管事見公主一語道破他們的關係,唯恐會受到遷怒,趕忙否認。

    低聲說着:“奴才,並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偏袒她的。”

    “而是…..而是…..”他實在找不到什麼理由,眉心處開始冒出薄汗。

    長公主輕笑一聲:“你是先皇后的人,又服侍太子,算算日子也快有二十三年了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你既爲她求情,那本宮自然會網開一面。”

    “但!”她擡眸望向兩人,目光冰冷:“有道是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,本宮便罰她去後巷洗淨桶,這個責罰你可接受。”

    陳嬤嬤低着頭,眼中滿是不甘。

    清洗淨桶這樣的事,她怎麼能幹?

    可這是公主給她的責罰,她不能不從。

    此刻,陳嬤嬤恨到了極致。

    見她這般,長公主也不在意,指着其他的婆子又道:“瀅瀅,本宮覺得都讓她們去洗淨桶,是個不錯的主意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如何?”

    這招未免太損了。

    姜瀅眸中有了笑意。

    讓一羣享受慣了的婆子,去做這種骯髒不堪的事,有時候比殺了她們還要難受。

    姜瀅點頭,看向衛管事:“往後這些人都去後巷伺候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衛管事應了一聲,隨即就示意人把她們帶下去。

    留園的事已了,姜瀅和長公主也該離開。

    在她們起身之際,陳嬤嬤狠狠的瞪了姜瀅一眼,似是要把她活剮一般。

    她不敢針對公主,只敢針對姜瀅。

    在心中無能狂怒。

    不過是個外室,入府的時間還沒有她久,竟然也敢決定她的去留。

    這一刻,陳嬤嬤恨毒了姜瀅。

    不斷在心中詛咒。

    總有一日她必定要讓她付出代價!

    *

    偏廳,梳妝檯前。

    良兒眸中含淚,拿着沾了萊萸水的絲帕擦拭着自己的臉。

    直到這一刻,她終於瞧清臉上的樣子。

    可怕至極,令人生厭。

    她本就是個愛美的女子,看見如今的模樣又怎能接受。

    往後要一直頂着這張臉活着,還不如死了算了。

    梳妝檯前放着一把紅色的剪子,似是在誘惑她一般。

    良兒的眸落在這上頭。

    忽然冒出一個主意。

    若是將它插進胸口,一切是不是都能結束。

    她也不用在瞧這張可懼的臉了。

    這一刻,良兒的手一點又一點伸了過去。

    忽然,一雙潔白細膩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
    良兒懵懵的看了一眼,雙脣微顫,怔怔喊出:“姑娘。”二字。

    姜瀅溫柔搖頭,輕嘆一聲:“傻子。”

    似是瞧出她心中所想,不贊成的顰眉。

    瞧着姑娘一臉關切的樣子,良兒終是哭出聲。

    “姑娘。”她崩潰着:“奴的臉毀了,奴往後該怎麼辦!”

    “不哭了。”姜瀅細緻的爲她擦着淚,語氣溫柔:“你臉上的傷是不能見水的。”

    “放心吧,我定會治好你臉上的傷,你的臉不會有事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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