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被熄滅之後，啓祥閣內早已成爲了一片廢墟。
檀雲的手臂被烈火所灼傷，血淋淋的，焦黑一片，險些哭暈在地上。
衆人呆愣在原地，皆是感到一陣後怕。
長公主聽聞消息帶人趕來，語氣中滿是焦急。
“姜瀅呢？”她的目光急切的在周圍搜尋着。
秦嬤嬤跪倒在地上，聲音顫抖：“公主，裏面火勢實在太大，奴才們沒有來得及將夫人帶出來。”
“夫人…..夫人恐是…...”她沒敢再說下去。
檀雲卻已經馬不停蹄的接了上來，聲嘶力竭的哭着：“夫人，夫人還在裏頭！”
“奴才本來是想要把夫人帶出來的，可是火實在太大了，奴才的手又被火灼傷，奴才…….奴才實在沒辦法。”
“是奴才沒用，夫人，您莫要怪罪奴才啊！”
她的聲音又尖銳又刺耳，句句都在做實姜瀅還在閣裏的假象。
衆人相互對視了一眼。
那麼大的火勢，夫人恐怕是已經被燒成灰了。
長公主也意識到這一點，頓時不知所措起來。
她這次來啓祥閣的目的，是要代替侄子照顧好姜瀅。
可如今人沒照顧好不說，就連她的屍體也沒照看好。
若是等裴硯回來…….
長公主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向他交代。
“去找！”
她半邊身子靠在賈嬤嬤身上，聲嘶力竭：“去把姜瀅找出來，就算是灰，你們也必須把她給本宮找到！”
池雁坊內混亂極了。
狗子帶着姜瀅趁着混亂溜出了池雁坊。
他原本是要帶姜瀅去往宋太醫的宅院。
但姜瀅想了想後，卻覺得不妥。
夜長夢多，她不能在汴京城內久留了。
“狗子。”她站住，將袖中可以代表身份的繡帕拿出來。
“你把這個給懷安送去，就說我沒事了，然後帶着你的小妹來城外找我。”
“等我們匯合，就馬上離開這裏。”
“好。”狗子接過繡帕，有些擔心夫人一個人在城外會不安全。
“夫人。”他問：“您一個人真的行嗎？”
姜瀅點頭，說了聲：“你快去吧。”
“好。“狗子心中牽掛着小妹。
“夫人。”他趕忙道：“等我接了小妹，就去城外找您。”
說罷，朝着寬窄巷的方向而去。
姜瀅眼看着他消失，低頭瞧了眼自己的穿着打扮。
她雖換了檀雲的衣裳。
可明眼人一看就知其布料出自宮中，實在太過於打眼。
在離開汴京城之前，她要去成衣店換一身尋常的衣物。
姜瀅特意找了家簡陋的成衣店。
在店裏買了件素色的麻衣，換在自己的身上後，這才朝着城門外而去。
城郊。
裴硯面色焦急的甩動着馬鞭，飛速疾行在官道之上。
他的身後跟着幾個穿着鎧甲，同樣飛馳的黑甲衛。
汴京城外的守衛見不遠處有馬隊奔來，眯起眼看了一眼。
後瞧見馬隊中有人拿着皇室的旗幟，頓時伸手大呼一聲：“快開城門！”
城內外往來的百姓皆被趕到了一旁。
姜瀅也隨着人流在不遠處站定。她微微側着身子，遮住自己的臉。
城門處傳來喧囂的聲音，一大批人浩浩蕩蕩的騎馬而來。
人羣中不知是何人高喊：“是太子殿下回來了。”
聽聞，百姓們紛紛跪倒在地。
一霎那，姜瀅感到害怕，低着頭唯恐裴硯會發現自己的蹤跡。
但，裴硯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批平民的身上。他策馬揚鞭，急然遠去。
城門處漸漸恢復安寧，百姓們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。
姜瀅的目光定格在裴硯遠去的方向，終是鬆了一口氣。
這一刻，她終於嗅到了自由的味道。
*
船舶入海，朝着遠方而去，姜瀅站在船頭，望着波瀾不驚的水面。
船面上有些微冷，並沒有幾個人。
狗子和小妹走到她的身旁，話裏帶着關切：“夫人，這裏的風實在太大，我們還是進去吧。”
姜瀅裹緊披風，看着海上的飛鳥搖了搖頭。
“以後別再叫我夫人了。”她的話隔了半宿方纔響起。
如今的她已經自由，再也不是誰的夫人了！
“往後，你們就喚我一聲阿姐吧。”她扭頭朝着他們笑。
“這，可以嗎？”
對於狗子來說，眼前的女子是被人所仰望的存在。
他們跟在她的身邊是要伺候她的。
可她卻讓他們喚她一聲阿姐。
會不會太過於僭越了？
狗子侷促不安。
“這有什麼不可以叫的？”姜瀅不解，奇怪的望着他。
“狗子。”她輕喚一聲，後抿脣覺得不對。
這個名字太過於粗俗，等到了新的地方可不能再這樣叫了。
若是被人聽見，定是會引起熱議的。
“我給你們取一個新的名字，好不好？”姜瀅問着。
狗子眨了眨眼睛，有些沒有反應過來。
反倒是小妹率先點着頭。
從小到大，她都沒有被人取過名字，大家都是小妹小妹這樣叫她。
如今有人肯給她取一個新的名字，小妹自然是高興的。
“夫…..不對！”她猛的搖頭：“姐姐。”
她喜滋滋的笑着：“小妹想要一個新名字。”
“好！”姜瀅想了想，後拿出新的文書。
往後，她對外就要自稱自己爲張玉茹了。
既然狗子他們和她互稱姐弟。
那麼也該姓張纔對。
姜瀅望着小妹，思考了許久，方道：“以後就叫你張玉允吧，”
“至於狗子，就叫張玉軒！”
這兩個名字一出，狗子和小妹眼中都冒出亮光。
小妹不斷念叨着自己的新名字：“張玉允。”
雖然，她不知道該如何寫這三個字，但她卻喜歡的不行。
“好。”小妹狂點頭，“我喜歡這個名字。”
“狗子哥。”
她的笑燦爛極了：“往後你就別小妹小妹叫我了，要叫我玉允。”
狗子點頭，摸了摸自己的頭髮。
他聲音有些輕，卻滿是愉悅。
他道：“以後你也不能喚我狗子了，我有了新的名字玉軒。”
“對了，夫人。”他下意識喊出這個稱呼。
但馬上又意識到了不對。
“阿姐。”他的語氣有些羞澀：“我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？”
姜瀅點頭。
“張玉茹。”她道。
“往後，我就叫張玉茹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