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時分,家中熱鬧極了,馮寧兼着林嫂子一家走了進來,她們手中提着活蝦,臉上滿是笑意。

    姜瀅原還在佈置酒菜,見她們站在院中,忙迎了上去,瞧見她們手中的東西后,頗有些不好意思,“你們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,怎麼還提着東西過來了。”

    林嫂子將活蝦遞上,笑着,“上門做客那有兩手空空的道理,再說之前你不是也送過我活蝦嗎,我們這就叫做有來有回了。”

    說罷,她瞥了一眼正廳,見廳內放着不少酒菜,忙忍不住驚呼,“你們怎麼做了那麼多的菜,若是喫不完,豈不是浪費了。”

    今日的菜都是小妹一人所爲,自她知道馮大夫解決了狗子哥入學的事後,就打定主意要向馮大夫致謝,所以在她得知馮大夫要來家中喫飯後,纔會選擇做一桌好菜,以此表達自己的謝意。

    對於林嫂子的話,小妹不由拉了拉姜瀅的衣袖,想要讓她幫忙解釋。

    姜瀅回頭,將手中的活蝦遞給小妹,這才說着,“小妹聽說你們要來高興壞了,吵着嚷着要給你們露一手,還說要向馮大夫表達謝意,這些菜她起先還怕不夠喫呢。”

    聽聞,小妹在旁靦腆的應着,“鍋裏還煮着排骨,林嬸子,馮大夫,還有林叔和婆婆,若是你們喫不完,可以帶些回家,明日熱熱再喫,也省的做菜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姜瀅點頭,看人來齊了,不由說着,“既然大家都到了,那我們開飯吧。”

    她喚着小妹,讓她去房中叫狗子,隨後就領着衆人往正廳走去。

    此刻,狗子已煥然一新,他身上穿着姜瀅前幾日給他做的新衣,聽見敲門聲後打開了門,見是小妹站在外面,知是已經開飯了,忙牽着小妹的手朝着正廳走去。

    他們一起進了正廳。

    這是馮寧第一次見張大夫的弟弟,不知爲何她總覺得他長得不似張大夫。

    不過這也正常,俗話說龍生九子,各有不同,張大夫的弟弟妹妹們長得不像她也是正常的事。

    再說,若是真的都長得和張大夫似得,那這張家可真是祖墳冒了青煙,走了大運了。

    她衝着狗子招手,又對着姜瀅道,“你弟弟既然已經來了,那我們就把好消息告訴給他聽吧。”

    “行。”姜瀅點頭,看向狗子,“從明日起,你就可以去徐府上學了,這可多虧了馮大夫的幫忙,若不是她,徐府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就答應。”

    “玉軒,還不快謝謝馮大夫。”她招呼狗子上前道謝。

    狗子見狀,趕忙就要向馮寧作揖。他原是一早就知道自己可以上學的事,只是他不知道竟如此的快,此刻他十分的激動。

    馮寧揮了揮手,笑着搖頭,這事可不是她一人就能解決的,若不是玉茹的藥方起了作用,徐夫人也不可能那麼輕易就同意放一個陌生人入府學習。

    “乖孩子。”她道,“要是真想謝,就謝你姐姐吧。等明日去了徐府,你要記住定要好好學習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狗子誠懇的應着。

    姜家這頓飯吃了許久,待喫完後天色已經暗的不行。

    林嫂子一家和馮寧已經離去,姜瀅坐在石凳上瞧着明月,狗子走到她身邊,重重的說了聲,“謝謝。”

    第二日一早,姜家衆人早早的就起來了,狗子穿着新衣,收拾好紙墨,就準備前往徐府。

    這是他第一日上學,姜瀅自是不放心讓他獨自過去,她交待着小妹,讓她看家,隨後就準備跟着狗子一道前去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冬去春來,青草巷外的小溪已化成了水,衆人脫下冬衣,紛紛換上薄衫,姜瀅的肚子也漸漸顯露了出來。

    這一刻,大家才知道她原是有了身孕的人,對外,姜瀅自稱自己是寡婦,大家便猜測她腹中的孩子應是遺腹子纔是。

    林嫂子知道此事後頗有些心疼,覺得她懷有身孕還獨自帶着弟妹十分可憐,自是會幫着多照看她家中的事。

    而馮寧知道這個消息後,更是十分關心她的身子,竟是連病人都不讓她多看了,每日只叫她在醫館內休息。

    姜家一副欣欣向榮之態,但遠在千里外的皇城卻是十分的壓抑。

    年前,裴帝突發惡疾,竟是到如今都不見好轉,太醫署內的太醫對此皆無計可施,只得想着法子讓裴帝的病不再惡化下去。

    裴硯身爲太子自是代爲監國,只是自從池雁坊那位夫人出事之後,這位太子就變得頗有些喜怒無常,宮中人人自危,不得不提着心伺候。

    崇文殿內,裴硯着一身黑色華服,目光深沉的盯着手中的文書,周遭的空氣冷的不行。

    刑部尚書低頭跪在地上,神色頗有些視死如歸。

    “殿下。”他道,“臣所奏之事句句屬實,武陵侯爲滿一己私慾,企圖在秦嶺內稱霸爲王,近一年來在秦嶺內不光大肆招納私兵,還殺害了知府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秦嶺內的百姓對此皆該怒不敢言,若是朝廷再不處置,臣只怕武陵王的野心會越來越大,直至….”

    他的話並未說完,但裴硯卻已明白了李尚書的意思,他的目光落在帶血的文書上,那上面字字句句都在揭露武陵侯的野心。

    這武陵侯原是父皇要好的兄弟,曾在父皇登基一事上立下過汗馬功勞,只是他此人頗有些野心,竟是慢慢不滿足自己的身份,妄圖用擁立之功謀取高位。

    身爲帝王豈能受人所迫,父皇自是不會任其發展下去,藉機尋了個錯處便將人打發去了最偏遠的秦嶺。

    誰料他的野心竟越來越大,還擁有了私兵。

    裴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聲音冷峻到不行,“傳孤的旨意,就說父皇頗有些想念武陵侯,讓他儘快回京一趟。”

    說罷,他又道,“魏衡,你帶人與刑部的人一道走一趟秦嶺,親自看看那邊究竟是何種景象。”

    “記住,動作小心些,莫要讓武陵侯發現了異樣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魏衡當即應着,“臣自會查清其中的厲害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裴硯點頭,目光落在刑部尚書身上。

    “李尚書。”他聲音冷淡,“你先下去準備吧。”

    說罷又看向殿內衆人,“除了魏衡,其餘人等都退下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殿內很快空無一人。

    魏衡低頭知殿下這是有要事交代,自是做好了專心的準備,只是隔了許久,殿下的聲音都未響起,他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,就見殿下正瞧着手中的玉穗。

    那是……

    魏衡大着膽子看着,發現那是池雁坊夫人留下的東西。

    “殿下。”魏衡開口。

    裴硯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,盯着玉穗沉聲道,“等查清秦嶺的事,你帶人改道去一趟淮陽,替孤看看她在不在。”

    殿下的意思是?

    夫人或許沒死?

    魏衡不敢問出心中所想,只是含糊不清的說着,“若是人在,該當如何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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