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方傳來大片的歡呼聲與氣若游絲的垂死呻吟。
路明非覺得他似乎在哪見過這個場景。
那是在CC1000次列車上，有人對他說“歡迎來到龍的國度！”
然後車窗外的一切景色就都變了。
那片世界上，火車在浩瀚的冰原上高速奔行。
素白且泛着微藍的冰層覆蓋了直刺天空的山。
天空是濃郁如血的紅色，暴雨滂沱，每一滴都是新鮮的紅色，不知道是冒着熱氣還是寒氣，反正一股腦地沿着車窗往下流淌。
而那冰峯的頂上，黑龍尼格霍格靜靜地趴着，雙翼一直垂到山腳。
濃腥的鮮血染紅了整座冰峯，成羣的人沿着龍的雙翼往上爬，爬到頂峯的人圍繞着龍首。
他們以尖利的鐵錐敲擊在龍的顱骨上，再以鐵錘賣力地砸下，狠狠在骨頭上鑿開一個又一個的口子。
每鑿開一個口子，就有白色的漿液噴泉般涌出，片刻就蒸發爲濃郁的白氣。
“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龍王被殺。”
若不是耳機中傳來清晰的蘇恩曦的聲音，路明非還會以爲她們倆已經失聯罷工了。
“你們居然還在。”
路明非驚愕道。
“長腿妞不在了，她說看得心癢，能不能放她進去也砍上一刀。”
蘇恩曦調侃道。
“當然沒問題，就是讓她注意好遮掩措施，不然我會有些頭疼的，”
“收到，已經傳達啦~”
“嗯。”
路明非淡淡道。
龍骨十字再一次重新凝成，奧丁在死之前終於醒悟過來那股蠻橫的氣息，把他一擊貫穿的氣息從何而來。
他想要再看那個始終不曾露面的幕後主使一眼。
路明非如他所願，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。
畢竟，當年那個全盛世界樹的手提箱下落在不明，這個重要的線索路明非並不打算放過。
“好久不見，你應該認識我的。”
路明非踩着乾癟下去的神明軀體，緩緩開口。
“路明非是的，我是認識你的，我早該注意伱的.”
奧丁斜着眼睛，餘光掃過鞋底板看到了一臉平靜沒有表情的路明非。
“今天你也想必也是謀劃了許久吧！狡猾的傢伙。”
“並不是，如果是那天你老實死了，今天的結局並不會發展成這樣。”
念及至此，路明非也有些唏噓：“我代表我的幾個朋友向你表示由衷的感謝。”
路明非打了個響指。
徽章效果發動。
天空中飄落下幾朵花瓣還有錢幣。
“這是你的出場費，現在給你踐行，奧丁，你先說遺言還是先回答我幾個問題？”
林鳳隆的臉早已經面目全非。
一些是被巨龍芬裏厄撓的，一些是被夏彌揍的。
剩下的，則全是楚子航跟楚天驕的新仇舊恨一併算賬。
“我要是說讓你先考慮考慮放過我的事情呢？”
林鳳隆深呼吸：“我活了很久了，我的資源，我的情報網，我的一切.但是人死了，可就什麼都沒有了。”
“你不是自稱神明嗎？你也怕死？”
路明非忽然笑了，“你知道嗎？上次我我殺你的時候你好像也是這樣這樣怕死。”
“只有活下去纔有看見希望的可能不是麼？”
林鳳隆開口，並不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，而是像是普通嘮家常的那樣開口了。
“箱子。”
<div class="contentadv"> 路明非只說了兩個字。
林鳳隆臉上已經看不清什麼神情，但路明非並不在意，因爲他一定是知道的。
“帶着全盛世界樹的銀箱子，裏面裝了什麼，到哪裏去了？”
“這條消息可以換我的命嗎？”
“我一開始並沒有多打算把你留下來。”
路明非很是誠懇地坦白：
“奧丁先生，今天就在這裏完完整整地死去吧，至少並不壞不是嗎？”
“.”
林鳳隆沉默不語。
路明非很是耐心地等他開口。
等他的身軀一點點乾癟，血液一點點流盡。
“我能成爲你的得力干將，我要比那些人更加強大，更加好用，無論是暗殺還是什麼任務，我都擅長，任何事。”
林鳳隆看上去是真的很想活下去：“我可以替你賣命，路明非先生。”
“聖宮醫學會。”
路明非忽然說了一個詞：“你知道這個組織嗎？”
林鳳隆一怔，轉而說道：“當然，要是你也知道的話，那我想說殺了我會破壞一股秩序，我是九席之一，我的確切死亡會引起他們的高度警惕，並不是兔死狐悲。”
“而是必要的維護秩序，先生，你可以理解嗎？”
“.”
路明非幽幽說道：“我是想取而代之，成爲‘奧丁’。”
“我有點對你刮目相看了。”
林鳳隆倒吸一口涼氣，不得不對路明非更加重視：“如果你抱有這樣的想法那一定是實現不了的，我們雖然並不公開身份，就連現實也不會見面，彼此聊天時候都會隱匿聲線和位置，老實說，另外八席我也是僅知道過其中四席而已，我已經活了很久，我醒來的時候纔剛剛文藝復興。”
“知道過？”
路明非敏銳挑出這個字眼。
“當然，我們每個人都很狡猾謹慎，知道可能暴露了身份後，就會改名換姓重新開始新的生活。”
林鳳隆說道：“其中包括但不限於去改變性別，年齡.有時候我推導的方法也是從喜好入手，某種特別的茶葉被銷售到了哪裏，某個特別的地方會被哪些人定期拜訪。”
“.”
林鳳隆說的無疑對路明非有着些誘惑力。
他到現在也沒說箱子裏到底裝着什麼更是清楚他自身的價值。
“有很多人想要你去死。”
“噢，先生，如果你活得夠久，你就會發現這些根本沒什麼。”
林鳳隆說：“更何況我已經死過一次了，當然這次我同樣會死去，能請您給我取個名字麼？”
於無聲處聽驚雷。
路明非在這一刻才意識到這頭老龍王的強大。
他足夠狂妄，也在狂妄之餘留夠了金蟬脫殼的後手。
借一招假死實現復活。
他足夠耐心，謀劃青銅與火之王的龍骨十字謀求許久，終於等到一個機會。
許多沉寂已久的身份重新復甦，還藉此搭上了加圖索家族的線。
一步步走到了這裏。
他還足夠不要臉。
相比於尊嚴臉面，都沒有活下去更重要。
當牛做馬都可以，就像他說的，活久了，什麼事情都不怕了，就怕不繼續活久下去。
“.”
路明非陷入沉默。
報告！第二章到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