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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52章  崇寧帝接刀

    “陛下,靳忠回來了。”

    御書房裏,崇寧帝的貼身太監細聲細氣地稟報着。

    崇寧帝聽出了言語中的區別,眉頭一皺,“讓他進來。”

    很快靳忠便小步急走,來到了崇寧帝跟前,偷摸一瞧德妃娘娘居然也在,心頭便是一沉。

    “靳忠,朕讓你宣的人呢?”

    “回陛下!夏公子夏公子他陳說了緣由,想請暫不入宮。”

    崇寧帝眉頭登時皺起,古井無波的面色讓人瞧不出息怒。

    德妃輕輕撫着崇寧帝的手臂,在無聲地平息着崇寧帝心頭可能的惱怒。

    當着德妃的面,靳忠鼓起勇氣解釋道:“陛下容稟,夏公子說,他被京兆府都尉在衆目睽睽之下,從鳴玉樓五花大綁帶走,招搖過市,如果不清不白地入宮,豈不是壞了朝廷法度,也容易爲陛下招來言官攻訐,而且更會讓世人以爲是德妃娘娘吹了枕邊風,讓陛下徇私,反倒是將一樁好事變成了壞事。”

    “故而他斗膽請陛下諒解,待事情查明之後,再行入宮請罪。”

    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,雙手高高舉起,“夏公子另有一詩,以表心志,託奴婢轉呈陛下。”

    崇寧帝朝着貼身太監點了點頭,對方便走上前去,將那張紙拿了過來。

    崇寧帝展開一看,眼神驟然一凝。

    “來人啊!宣英國公!”

    貼身太監小聲提醒,“陛下,這會兒這麼晚了,是不是.”

    “晚什麼晚!朕的忠臣,國朝的忠臣,還不明不白地被關在大牢裏!朕也都還沒睡!讓他入個宮還嫌晚,朕是皇帝,還是他是皇帝啊?”

    崇寧帝,果斷握住了夏景昀遞上來的那把刀,並且還給它開了刃。

    一句話,嚇得包括德妃在內的所有人都連忙跪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只有德妃敢擡頭輕聲說了一句,“陛下息怒。”

    英國公府,呂豐澤回了家。

    管家貼心地端上一碗熱茶,“公子,老爺在書房等着你。”

    呂豐澤一肚子氣,端起茶來灌了一口,旋即恨恨地將名貴的茶盞摔在地上,氣呼呼地走向了書房。

    英國公這等數百年的勳貴世家,尤重規矩,即使呂豐澤身爲長房嫡子,此刻又怒火中燒,但也不敢造次,在門口老老實實地停下,敲了敲門,等到了一聲答應之後,纔敢推門走進。

    英國公呂如松端坐在書桌之後,看着兒子的臉色,“怎麼了?”

    呂豐澤從鼻孔裏噴出兩道濁氣,如憤怒的公牛,悶聲道:“被人算計了。”

    呂如松淡淡道:“去之前我便與你說了,給人當一回槍又如何,本就是一場心知肚明的利益交換而已。”

    呂豐澤搖頭道:“不是石子俊,孩兒知道他就是想讓我對付那個夏景昀,孩兒是被夏景昀算計了。”

    “夏景昀?”呂如松在腦海中快速搜尋,終於想了起來,“就是那個德妃在泗水州認下的義弟?”

    “是的父親。孩兒瞧見他就氣不打一出來,想起二兄的死,不用石子俊多說,孩兒自己就想狠狠打他一頓,以泄心頭之恨!”

    呂如松想了想,這倒也不是什麼大事。

    在泗水州之事後,德妃漸漸表露出了想要競爭那個位置的念頭,這就是伱死我活,無需講究太多了。

    將夏景昀打一頓,只要不打得缺胳膊少腿,危及性命,呂家勢大,陛下也不會過分追究的,順道還能爲他呂家再漲漲聲勢,讓有些試圖去舔德妃臭腳的人掂量掂量。

    於是,他平靜道:“那夏景昀如何算計你的?細細說來。”

    呂豐澤便將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,聽到秦思朝居然也在場,夏景昀還拒絕了秦思朝的說和時,呂如松眯了眯眼,感覺有些不對勁,但也沒插嘴。

    等呂豐澤說到將夏景昀押進了京兆府大牢,呂如松甚至還微微點頭,“這點你做得不錯,佔住了理,哪怕在朝堂上也有說法。”

    他疑惑道:“這不挺好的,怎麼能叫被他算計了呢?”

    呂豐澤話到嘴邊,忽然覺得有些害怕,擡頭看了父親一眼,語氣也不由低了下來,“然後,宮裏就來人了。”

    呂如松眉頭一皺,“德妃的人?”

    “不是,是陛下的人,來宣夏景昀入宮覲見。”

    呂如松面色猛地一變,心頭瞬起驚駭。

    他呂家自是樹大根深,勢力龐大,但那個位置上那位,終究是他惹不起的人。

    但他終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,這點事情對他而言還是小事,很快便平靜了下來,“然後呢?煮熟的鴨子飛了,夏景昀囂張地入宮了,你竹籃打水一場空,覺得憋屈了?就這點氣度?”

    呂豐澤看着父親的樣子,忽然有些後悔今日這一趟,小聲道:“他沒入宮。”

    ???

    見多識廣的英國公都愣了,眨了眨眼,“你說啥?”

    “孩兒說,他沒入宮。”

    呂如松瞪大了眼睛,“他哪兒來的膽子?陛下相召,他不入宮?”

    呂豐澤連連點頭,“孩兒也是這般疑惑,但他不僅沒入宮,還寫了首詩交給那個公公,然後直接去了牢裏坐下。”

    “這小子,是存心想要把事情鬧大啊!”

    呂如松這等老狐狸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夏景昀的想法,“他寫的什麼詩?”

    呂豐澤一個粗鄙武夫,紈絝公子,當時光顧着無能狂怒了,還真沒注意,搖了搖頭,“我沒瞧見。”

    呂如松也沒計較,沉吟一下,“他想得挺美,關鍵是要陛下不追究纔行,他一個初來乍到的外人,就想讓陛下偏袒他?不計較他違背聖命之罪就是萬幸了!”

    他輕輕敲了敲桌子,“不必擔心,老夫連夜擬個摺子遞上去,向陛下請罪,就說你胡作非爲,主動給陛下一個臺階,屆時再與你演一齣戲,你挨一頓打,此事就算過了。”

    呂豐澤連連點頭,“父親英明!若無父親坐鎮,孩兒真要手足無措了!”

    呂如松有些自得地捋了捋鬍鬚,“你們啊,還需好生歷練,未來才能繼續撐起我們呂家的未來,永保富貴。”

    篤篤篤!

    敲門聲急促地響起,“老爺!”

    呂如松揚了揚下巴,呂豐澤去打開了房門,管家匆匆進來,素來極重規矩的呂如松皺眉道:“大晚上的,慌慌張張,成何體統!”

    管事顧不得請罪,連忙道:“老爺,宮裏來人,宣老爺即刻入宮覲見!”

    呂如松得意捻鬚的手一僵,有些慌亂道:“現在什麼時辰了?”

    管事也有些害怕,“已是亥時初刻了。”

    “無需慌亂!無需慌亂!”

    呂如松站起身,平靜開口,但邁出書房時,被門檻絆了一下,差點摔倒的糗態,卻出賣了他真實的內心。

    呂家正堂,一個小黃門坐着等着。

    呂如松笑着走來,“勞煩公公親自走一趟了。”

    在呂如松這等最頂級的權貴面前,這些宮中內侍全然不敢拿捏姿態,連忙站起身來,恭敬地連稱不敢。

    “陛下相召,奴婢也是奉命行事,還請國公爺勿怪。”

    “公公這是說的哪裏話,老夫怎麼會怪罪呢!咱們這就請吧?”

    “國公爺先請。”

    “客氣什麼,一起走吧!”

    呂如松一臉和善,讓這小黃門受寵若驚,感覺英國公也沒有傳聞中說的那般跋扈嘛!

    “公公,此番陛下相召,是爲何事啊?”

    “奴婢也不知,只是奉命來請國公爺。”

    “公公乃陛下身邊紅人,小女在宮中,還請公公多多照拂啊!”

    小黃門直接嚇尿了,停住腳步,“國公爺這話奴婢萬萬不敢受着,這是折煞死奴婢了啊!”

    “公公,可否稍稍透露一二,不論宮裏宮外,我呂家皆有厚報。”

    說着一旁的管事已經熟練地將一張銀票塞到了小黃門的手裏。

    “這五千兩銀子,先聊表謝意。”

    小黃門吞了口口水,想了想自己如果再拒絕的話會迎來什麼下場,又看了看這夜色深重,又還在呂家之中,便把心一橫,咬牙小聲道:“陛下說了一句,朕是皇帝,還是他是皇帝。”

    呂如松如遭雷擊,登時傻在原地。

    在這寒冬臘月的酷寒深夜,他的額頭上,滲出了細密的汗珠!

    “陛下,今夜詳細經過已經查明。”

    御書房中,黑冰臺首座將一封摺子遞給了崇寧帝。

    身爲直屬皇權的特務機構,黑冰臺在接到指令之後,只用了很短的時間,就將今夜鳴玉樓的情況都打探清楚了。

    那倆根本就沒避人,查探起來也很方便,而且黑冰臺自有自己的渠道和線人,甚至二人的對話,也都一字不差地寫進了摺子裏。

    崇寧帝接過,細細看了起來。

    看完之後,他不見喜怒地將摺子放下,“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黑冰臺首座剛剛離去,貼身太監就走來稟告,“陛下,英國公到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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