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看似很乖巧，實則奶兇奶兇的小女孩。
是的。
一年前，霍江北見過姜燭。
遠記得那時，他還在念大四。
有一天，他突然接到家裏的電話，說他有個小他近五歲的未婚妻。
“娃娃親？”他十分反感，“我不需要。”
都什麼年代了，還有人拿着娃娃親說事？
簡直可笑。
“江北，那可是首富齊家，若是能跟他們家聯姻，對你的幫助會是很大的。”
霍江北聽後沒再抗拒。
他上面有個哥哥。
大哥各方面都比他更強，而且早已開始接手公司項目。
跟他鬥，他勝算並不大。
但如果有齊家的幫助，那他就未必會輸了。
“好，我會回去見見她。”霍江北鬆了口氣，“但我不一定會跟她結婚，我如果不喜歡她，是不會承認這樁婚事的。”
“好。”
聽家裏人說，齊家這千金大小姐，打小被遺落在外面，是在鄉下長大的。
霍江北本以爲，那會是個卑微怯懦土裏土氣的女孩。
但不是。
他初見她時，她穿着粉色毛衣，戴着毛茸茸的圍巾，乖巧坐在沙發上。
就，很萌。
只一眼，他便覺得，娃娃親什麼的，其實也不錯。
“你好，我叫霍江北。”
那小姑娘並沒有看他，只是盯着他的手，半晌沒有反應。
還是一旁的齊瑾輕聲提醒：“阿燭，握手。”
那小姑娘乖巧點頭，伸出了手。
“我叫姜燭。”
之後，全程小姑娘都沒說什麼話。
只是乖巧坐着喫水果。
她似乎很聽齊瑾的話。
他說什麼，她就做什麼，像個小瓷娃娃。
很乖巧。
至少，當時，他是真以爲她乖巧的。
直到他去後院接電話的時候，居然見那小姑娘蹲在池子邊，悠悠開口。
“小哥，這魚看着好新鮮，毫不我撈上來，給你做刺身喫？”
一邊說，一邊擼袖子，躍躍欲試。
那眼神，不再乖巧，反而有幾分肆意張揚。
齊瑾嘴角一抽，拽住了她：“阿燭啊，金魚不是喂來喫的。”
“啊？”
齊瑾很耐心地解釋，姜燭很耐心地聽着。
突然，旺柴從遠處冒了出來。
“汪汪汪！”
旺柴是藏獒，體型大且嚇人。
霍江北暗道不好，生怕嚇到那小姑娘，剛要過去阻止旺柴，卻見那小姑娘擼起袖子，對着旺柴就是一拳頭。
“再嚎，弄死你！”
奶兇奶兇的。
旺柴：“！”
霍江北：“？”
那一刻，他覺得這小姑娘有意思極了。
“旺柴，過來。”他喚了一聲。
旺柴委屈巴巴就跑到他身後了。
“不好意思，剛纔沒嚇到你們吧？旺柴其實不咬人的。”
齊瑾擺了擺手：“沒有。”
姜燭突然開口：“小哥，我想喫蘋果。”
“我去給你削。”
“嗯嗯。”
誰知齊瑾剛走，那小姑娘就變了張臉。
圓圓的小臉蛋上，滿是兇惡的神態。
奶兇奶兇的。
“這狗是你的對吧？”她惡狠狠開口。
霍江北有被萌到：“嗯，它平時其實挺乖的，今天不知道怎麼……”
“閉嘴！”小姑娘打斷他，指着一旁的水池，“它，嚇到我小哥了，要是它再敢兇我小哥一次，我就把你從這兒踹下去！”
她舉起拳頭。
“拳頭！”
“再不服，我揍你信不信！”
霍江北先是一愣，隨即哈哈大笑。
小姑娘更兇了：“再笑，我把你狗也踹下去！”
霍江北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。
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女生。
他走上前，朝她伸出手：
“你好，重新介紹一下，我叫霍江北，是你的，未婚夫。”
*
“霍總？你剛纔說什麼？”
助理打斷了他的思緒。
霍江北掩飾住自己的失態，搖了搖頭。
“沒什麼，回公司吧。”
“好。”
上車前，他回頭再次看了一眼姜燭離開的方向。
其實，一年前，他是真心準備娶她的。
但不知道爲什麼，短短几天，一切就都變了。
她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一樣，開始對他死纏爛打。
手段，骯髒且下作。
他對她的好感，很快被她悉數敗光。
然後他就認識了齊蝶。
那個險些代替姜燭嫁給他的人。
也不知道是李慧的醜惡，襯托了齊蝶的良善還是怎麼的。
他竟不受控制的，喜歡上了齊蝶。
大約是喜歡吧。
至少，他這輩子，沒覺得有哪個女人對他如此重要過。
“霍總，我怎麼覺得，剛纔的姜小姐，有些不太對勁兒？”助理若有所思地說道，“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。”
霍江北抿脣：“或許吧。”
一想到初見時的那個小姑娘，他心裏莫名還有些不太舒服。
真是奇怪了。
他原本，是應該那樣的討厭她不是嗎？
初見時的奶兇奶兇……應該都只是她裝出來的。
呵。
當時他還真信了。
等一下！
姜燭先前一直對他死纏爛打，現在突然變成這樣，難不成也是裝的？
以爲這樣，就能重新吸引他的目光？
霍江北將剛纔所有莫名其妙的情緒拋之腦後。
“以後，不許再提姜燭。”
她那種人，但凡他給她一點寬容，她怕是又要蹬鼻子上臉了。
“好的，霍總。”
可話是這樣說，霍江北還是一整天都心神不寧。
於是晚上，他去別墅找了齊蝶。
“江北哥哥，這麼晚，你怎麼來了？”
她穿着家居服，眉眼溫柔，因爲開門的時候太急，手裏的鍋鏟還沒有放下。
溫柔淑女，且叫人憐愛。
霍江北一直焦躁的心，終於是安定了下來。
他果然，還是很喜歡齊蝶的。
就算，他曾經對姜燭動過心，那也只是荷爾蒙爆發的錯覺而已。
從頭到尾，他喜歡的，都只是齊蝶。
他命定的未婚妻。
“在做什麼？好香。”
齊蝶臉微微羞紅：“我燉了雞湯，你快進來吧，正好一起喫晚飯。”
“好。”
本來飯桌上是很溫馨的。
齊蝶卻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兒。
霍江北在走神。
她還從未見過霍江北在她面前走神。
齊蝶不動聲色地問道：“江北哥哥，今天是有什麼煩心事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她很懂事沒有繼續問。
但很快，她就發現，今天霍江北，居然提了兩次姜燭的名字。
整整兩次！
他以前，可是厭惡得，一聽到‘姜燭’兩個字都會反胃的。
可今天，他卻自己提起了。
而且，沒有反感。
相反，他似乎，有些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