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直等啊等，等到了凌晨。
確認二人都睡着了，他才悄悄咪咪推開門進去時。
他躡手躡腳走到牀邊，輕輕地戳了戳姜燭的胳膊。
“小姐——”
他聲音很輕。
主打就是一個人畜無害。
但！
姜燭是鬼嬰！
對各種不在她安全範圍內的聲音以及動作，都十分警惕。
所以，在徐醫生剛開口的一瞬間，姜燭的拳頭就衝着他的臉打了過去。
“啊——！”
左眼圈，青黑一片。
徐醫生疼得喊出了聲，不過很快便死死捂住嘴。
別問他的眼底，爲何常含淚水。
只因他對這片土地，愛得深沉。
特麼的！
也沒人告訴他，自家小姐睡覺還打人的啊！
低聲嗚咽好半晌，他才終於緩過來，頂着痛得發昏的左眼圈，支撐着起來看向姜燭。
本以爲，打人這麼疼，姜燭多少應該是醒了的。
但沒有。
那小丫頭，依舊睡得很死。
甚至都沒翻個身。
徐醫生簡直想哭。
但職業操守，還是讓他堅持着，再次戳了戳姜燭的胳膊。
“小姐，你醒醒——”
下一秒，又一個拳頭落下。
徐醫生的右眼圈，也跟着完蛋。
青黑一片。
“啊——！”
徐醫生蜷縮在地上，捂着兩隻眼睛，疼得不停蠕動。
又不敢叫出聲。
只能蠕動、蠕動、再蠕動。
像只蛆。
啊——！
他要疼死了！
這算工傷吧！
算工傷吧！
徐醫生是個堅持的人。
在他緩過來後，拿起一旁的枕頭死死護着臉，而後小心翼翼戳了戳姜燭的胳膊。
“小姐——”
下一秒，拳頭再次落下。
徐醫生身形一僵，手裏的枕頭，如羽毛般，緩緩落下。
往上一瞧，他的鼻子，已經流下兩行血。
“啊——！”
好疼——！
不僅疼，隨之而來的，還有一絲眩暈感。
突然眼前一黑，徐醫生倒在了地上。
好消息：他，感覺，靈魂已經昇華了。
壞消息：他，疼得，靈魂好像出竅了。
那一刻，他好像看見了他太奶，在朝他招手。
徐醫生還不死心，堅持着爬了起來，繼續戳姜燭的胳膊。
“小姐——”
你丫倒是醒醒啊！
接下來，又是一拳。
哦不，這一次，是組合拳。
一番組合拳下來，徐醫生鼻青臉腫，終於是疼得再也發不出聲音了。
再看姜燭，還是睡得很死。
徐醫生：“？”
睡得越死，打人越狠是吧？
喊姜燭他是不敢了。
他欲哭無淚，只得先回去給自己上藥。
估摸着，實在不行，明天他早點起來，在姜燭拉開窗簾之前阻止她，不就成了？
嗯，這個想法不錯。
但！
徐醫生被揍得太狠了。
剛回到自己房裏，還沒拿出藥箱，就直接昏死在了牀上。
昏死前一秒，他又看到他太奶了。
*
睡了近一天，姜燭次日醒得很早。
大約七點，她就頂着雞窩頭，迷迷糊糊從牀上爬了起來，赤腳走到窗前，將窗簾一拉。
小哥以前說過，人不能總待在陰暗處。
而不是躲在黑暗中啃死老鼠。
——雖然，她啃的其實是活老鼠。
“小哥，起牀了。”她推了推小哥的胳膊。
齊瑾睜開眼的瞬間，清晨的第一縷陽光，就落在了牀上。
明亮，且炙熱的，陽光。
混着一些灰塵氣，洋洋灑灑的，全飄在他的牀鋪上。
只一瞬，齊瑾便覺得那陽光，悉數化作火焰，將他整個人圈在被窩裏燃燒了起來。
他渾身上下都開始灼燒了起來。
那火焰，宛若從他心臟裏騰地燃燒了起來，叫他呼吸不暢，幾近窒息。
他連躲閃的力量都沒有了。
痛苦——
絕望——
如墜十八層地獄。
雖然隔着被子，他失去意識的雙腿上，還是隱隱開始有了灼燒的傷痕。
那一刻，他宛若被火海包圍，瀕臨死亡。
就在這時，一個軟軟的聲音，在他耳邊響起。
“小哥。”
是姜燭。
齊瑾忍着渾身的灼痛感，艱難地恢復意識，朝窗口看去。
只見姜燭就站在窗前，手裏還捏着一角窗簾布。
光從窗口照射進來，落在她睡眼惺忪的臉和赤着的小腳上，宛若一層光，籠罩在了她身上。
神靈一般。
她剛醒，還有些迷迷糊糊的打着哈欠，卻在看到他的瞬間，彎起眼眸笑了。
“小哥，早呀。”
只一瞬，齊瑾身上的火焰，悉數消失。
灼燒感和窒息感，也都不見了蹤影。
一切都恢復了正常。
只有站在窗前的姜燭，還笑容明媚的存在着。
齊瑾瞭然。
又是在做夢啊。
他眸光略微有幾分黯淡，但再次擡頭看向姜燭時，他眉眼又柔和了起來。
“嗯，早。”
話音剛落，那小姑娘就湊到他跟前。
“早餐想喫什麼？我想喫小籠包！小哥呢？”
齊瑾撐着胳膊坐了起來：“都行。”
“那就一起喫小籠包吧！”姜燭笑吟吟地，“我去問問李姨今早有沒有做小籠包。”
姜燭扒拉在門口，一問才知道，有小籠包。
“李姨你真是太好了！”
李姨站在樓下朝樓上望：“小姐，你快去換好衣裳下來喫飯吧，徐醫生說你早上要去學校上課，再不快點，要遲到了。”
姜燭揉了揉眼睛，剛要應一聲好，回頭就見躺在牀上的齊瑾。
她沉默半晌：“李姨，麻煩你把我和小哥的早飯都端上來吧。”
“好嘞！”
雖然齊瑾幾乎不喫早飯，但既然姜燭要，那送上去準沒錯。
說不定齊瑾看在姜燭的面子上，還能喫個小籠包呢。
李姨美滋滋地想着。
姜燭剛要回房間洗漱換衣裳，還沒出門，就看到了匆匆趕來的徐醫生。
四目相對的那一刻，徐醫生幾乎是立馬做出了防備姿態。
——雙手捂臉。
“小姐，你現在……是清醒的吧？”
“唔？”
姜燭打了個哈欠，一回頭，整個人就愣住了。
她看了徐醫生青一塊紫一塊的臉，震驚不已。
“徐醫生你昨晚——”
徐醫生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。
下一秒，就聽姜燭繼續說道：
“你昨晚偷東西被人揍了？”
徐醫生白眼一翻：“……”
哦。
那還真是，謝謝替天行道的小姐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