爲了白老爺子的事情,他可謂是操足了心。
沒辦法,他太想利用這個機會扳倒他大哥了。
所以這兩天,他幾乎都是忙到深夜。
本來他累極了。
加上姜燭還是蹲在路邊,腦袋低低的,根本看不清臉。
按理說,他不該看到她的。
但就那麼一眼,他就看到她了。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姜燭什麼都不用做,就只需要站在那裏,在他眼中,就跟明珠一樣,閃閃發光。
他再不想看到她,她也會猝不及防地闖入她的視線。
“停車。”
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。
司機疑惑回頭:“霍總,怎麼了?”
擡頭一看,才發現不遠處蹲着的那小姑娘,不是姜燭還能是誰?
司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:“霍總,是姜小姐,要不我們繞路走?”
“不用。”霍江北沉吟道,“在這裏停一會兒吧。”
司機很想拒絕。
在這裏停車的話,要是被姜燭看到了,那他們還走得了嗎?
但自家老闆都這樣說了,他也不好再說什麼,只能停下車,很警惕地看着不遠處蹲着的姜燭。
好在,她似乎醉了,沒發現他們。
司機這才鬆了口氣。
“姜小姐好像醉了,應該不會發現我們,霍總,要不我們現在離開。”
本以爲以自家老闆對姜燭的厭惡程度,肯定會一口答應下來。
但沒有。
自家老闆只是一動不動看着姜燭,眼神複雜,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“不用,再等等。”
司機:“?”
自家老闆一副癡漢尾隨的姿態是怎麼回事?
這兩人的人設劇本,是不是拿反了?
霍江北沉着臉。
其實自從上一次姜燭表現出想上他車的熱情後,他對她的感覺就淡了。
本以爲他之後都不會對她有任何多餘的情緒了。
但不是。
在再次看到到姜燭的那一瞬間,他的心臟就漏了一拍。
視線和腦子,完全被她的身影占據。
原來,只要她出現在他眼前,他那些引以爲傲的所有理性,就會統統消失。
爲什麼?
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,一切都變成這樣了?
霍江北抿緊脣,艱難隱忍地開口:
“走吧。”
還是理性佔據了上風。
至少,那一瞬間,他以爲是這樣的。
但不是。
在車子路過姜燭的那一瞬間,他看到了她的臉。
她因爲醉酒,臉紅撲撲的,蹲在地上,臉窩在胳膊肘裏。
人小個兒小個兒的,蜷縮成一團,裙襬落在地上。
風一起,吹起她的長髮,襯得整個人更加嬌軟可愛。
霍江北恍惚了一瞬,還不等他回神,嘴裏就已經說出兩個字:
“停車!”
他揉了揉眉心,有些無奈地拉下車窗。
“姜燭?”
姜燭慢悠悠擡頭朝他看了過來。
紅撲撲的臉上,那雙眼睛格外乾淨漂亮。
恍惚間,霍江北眼前出現了一個很陌生的畫面。
畫面中,似乎是個冬天。
姜燭就蹲在路邊,整個人小小地縮成一團,風很大,天很冷。
她凍得臉紅撲撲的。
“阿燭——”
似乎是他的聲音。
下一瞬,那小姑娘就擡起頭,眸光亮晶晶地衝他笑,聲音軟軟的。
“霍江北!”
“你怎麼纔來?”
“我等你好久了!”
陽光下,她笑容洋溢朝他跑過來。
歲月靜好。
那是什麼記憶?
他看向姜燭,那記憶畫面中的姜燭,跟眼前臉蛋紅撲撲的姜燭,竟有十成十的相似。
他眸光微顫,有些發怔地看着她。
似乎下一秒,那小姑娘就會軟軟地衝他笑,然後踏着小步子奔他而來。
可,不是。
只見下一瞬,姜燭就衝他翻了個白眼,罵罵咧咧地開口:
“滾——!”
霍江北:“……”
確認了,剛纔不是記憶。
那種玩意兒,應該叫做幻想。
但那幻想過於真實,竟叫他一時間無法抽離出來。
而每多一分幻想,心臟便會隱隱有幾分痛楚。
他捂住心口,看了一眼姜燭,又環顧四周,終於還是有些放不下心。
“喝酒了?”他手微微收緊,“姜燭,你還記不記得你是誰?誰讓你喝醉了在大街上閒逛的?”
姜燭:“我是你大爺!”
霍江北被噎了一下。
一回頭,對上姜燭罵罵咧咧卻迷迷糊糊的臉,他垂下眼眸,終於還是開了口:
“上車。”
他本該堅決不許她上車,不許她接近他的。
但今晚……
算了。
成全她一次吧。
亦或是,成全他自己一次。
大約是最近太累,大約是今晚風太大,叫霍江北也不確定,自己在想什麼。
他終於是選擇從心一次:
“上車,我送你回家。”
本以爲見他鬆口,姜燭會欣喜若狂地跑上車,放下一切矜持黏着他。
但沒有。
姜燭不僅沒欣喜若狂上車,反而白了他一眼,往旁邊挪了挪:
“離你爹我遠點。”
霍江北:“?”
不等他反應,她就豎起小拳頭:
“再不滾,我弄死你!”
月黑風高,太適合埋屍了!
殊不知,她醉得迷迷糊糊,即使再兇巴巴的,看着也奶呼呼的。
整個人愈發軟萌。
霍江北心驟然被擊中。
他咬住下脣,極力想要找回自己的理性,可最後,他還是開門下車,有幾分剋制隱忍地走到姜燭跟前。
他彎腰,伸手抓住她的胳膊。
“走吧,我送你回家。”
他暗暗安慰自己,不是因爲她是姜燭他才下車的。
換成任何一個女性,他都會出手幫忙的。
姜燭反手就是一比兜:
“你丫找死是吧?”
霍江北倒是沒生氣。
“姜燭,你醉了,別鬧。”
說着,圈住她的肩膀,就要帶她上車。
姜燭反手又是一大比鬥。
但這手剛伸出去,就被人輕輕握住,而後對方稍稍用力,便將他從霍江北手中帶了出來。
下一瞬,她落入一個熟悉的懷中。
一股淡淡松香木氣息,侵入鼻息。
她頓了頓,瞬間安生下來。
“七爺……”
“嗯。”祁霽橫抱起她,“我在,沒事了。”
霍江北手中一空,指尖溫軟的觸感瞬間消失。
不知爲什麼,在手空了的那一瞬間,他覺得心臟也像是突然空了一個口子。
他皺眉,擡眸對上祁霽的視線,對方那上位者的氣勢叫他不由得一愣,他抿緊脣,隨即沉下臉:
“放開她。”
而後表明自己的身份:“我是他未婚夫。”
祁霽淡淡應聲:“以前是,但現在不是,以後也不會是了。”
不是了……麼?
霍江北突然想起姜燭寄給他的退婚書,不知爲何,心臟突然一抽一抽地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