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太黑,蕭媛並沒有注意到這個,只是把項鍊當成護身符,放回衣服裏面,而後拖着兩具屍體,往廢棄工廠裏走。
越往裏走,廢棄工廠就越開闊。
其中一座本來早就廢棄的大車間裏,此刻已經被修改成辦公室。
蕭媛進去的時候,大腹便便的老大正坐在椅子上,身後是一羣小弟。
“貨帶回來了?”老大不緊不慢地開口,視線落在她手裏的布袋子上,“你拖着什麼?”
他記得,這批貨,沒有這麼多吧?
蕭媛沒繼續往下拖,而是隔得老遠,把背上的揹包取下來,往老大手裏一扔。
“貨拿到了。”
她扔得很準,剛好扔到老大的懷裏。
老大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,又看了一眼她腳下的布袋子,似乎明白了什麼。
他不止派了一個人去拿貨。
除了蕭媛,黃毛是他手底下最能打的。
是,蕭媛是能打。
但總歸是女的。
老大私以爲,蕭媛再怎麼能打,也絕對比不過黃毛。
可現在老大才發現,他遠遠低估了蕭媛的實力。
她不是比黃毛能打,而是能完虐黃毛。
沒看屍體都拖回來了嗎?
是的,老大知道那是黃毛的屍體。
若那不是黃毛的屍體,這貨,蕭媛是絕對拿不回來的。
“老大,是這批貨,沒錯。”
小弟驗過了貨,在老大耳邊嘀咕了幾句。
老大點了點頭,眼底雖閃過一絲冷意,面上卻半點不顯:
“貨拿回來就好,你回去休息吧,都這麼晚了,你也別太累。”
他這算是給了蕭媛臺階下。
意思很明白,黃毛的事情他不追究,蕭媛可以繼續在他手底下幹事。
但他究竟信不信任她,那可就難說了。
而今晚的事情,大家都各打五十大板,就別計較了。
蕭媛卻並不領情,沒打算順着臺階下:
“老大就不問問,我手裏提着的是什麼嗎?”
老大微笑,那笑卻透着刺骨的寒意:
“斷手,很多事情,該裝作不知道,那就得裝作不知道。”
“把什麼事情都攤開了來說,對你可不是什麼好事。”
“無所謂。”蕭媛聳了聳肩,脖子上的大金鍊子,跟着一動一動,“我這人直,很多東西,我就是喜歡攤開了來說。”
她一腳將麻袋往前一踹,黃毛和肖富有的屍體,就滾了出來。
血染得四處都是。
老大等人都皺起了眉頭。
“斷手,你幹什麼!想造反嗎!”
此話一出,他身後所有小弟都掏槍,對準蕭媛。
似乎她只要再動一下,他們就會開槍。
蕭媛眉頭都沒皺一下:“造反?我沒那個興趣。”
“我今天來,是想告訴你,我的眼裏,容不得沙子。”
老大不知看懂了什麼,回頭給了個冷眼:“都幹什麼!掏錢幹什麼?都自己人!你們眼睛都瞎了嗎!都給我把槍收起來!”
小弟們紛紛收回搶,卻依舊防備地看着蕭媛。
“斷手,你剛纔那話,什麼意思?”
蕭媛踹了踹地上的黃毛:“這黃毛,是老大安排過來試探我的?”
“我就是看你最近太累,就想着讓黃毛替你一替,誰知道會鬧成這樣。”
蕭媛就像個直性子,直接就說道:
“可黃毛說,是你派他去的,還說你不信任我了。”
她越是直白,老大就越是覺得她蠢好控制。
像這種,又蠢武力值又強大的人,多幾個對他來說不是壞事。
“誤會了不是?”老大嘆了口氣,“你說這黃毛,平日裏辦事就毛毛躁躁,沒想到居然敢這樣亂來。”
“黃毛死了,你當然說什麼都成。”蕭媛完全不領情,“既然老大不信任我,那我也就沒必要繼續在這裏幹下去。”
“老大你也應該明白,這世上,我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。”
“就憑我這一身武力,相信不管是其他哪個老大,都會很願意接納我。”
老大皺眉:“斷手,你這是準備跟我對着幹了?”
“那倒不是。”蕭媛擡眸,“我知道,只要老大你說一聲,整個a市,不會有人敢要我,但出了a市呢?”
“你應該明白,我並非只有a市可以待。”
老大意識到她可能是說真的,想了想,沉吟道:
“這件事情,等我查清楚後,會給你一個交代。”
“但斷手,你也應該明白,這些日子,我對你還是不錯的。”
“你奶奶的醫藥費,可全靠我給你支撐着。”
“你就算是想要離開,也最好是先考慮一下你奶奶的身體。”
“這件事情,就算是我顧慮不周,你放心,我不會虧待你的。”
他的意思很簡單,蕭媛缺錢,他可以給她錢,而這件事情,他願意給她面子,不追究黃毛和肖富有的死。
也算是拿出了誠意。
當然,這同樣也是一種警告。
如果蕭媛繼續往下鬧,他可就不會寬容她了。
他是不介意對她奶奶下手的。
蕭媛這個軟肋別太好拿捏。
蕭媛也明白他的意思,沉默良久:
“好,那我等老大的消息。”
說罷,轉身就走了。
老大懷疑她,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。
她進了警校這件事情,雖然被隱瞞得很死,但多少還是會有些風聲流傳出來。
這也是她雖然努力這麼久,很能打,卻一直無法進入核心圈子的原因。
而這一次的事情,因禍得福,她得到了老大的信任。
想必,五天後的行動,她應該可以參與了。
*
蕭媛一走,就有小弟不滿了。
“老大,斷手殺了黃毛哥,就這樣放過她了?”
“還有肖富有,我們的貨都經過他的手,他就這樣被殺了,以後我們再想拿貨,可就得重新派人過去了。”
對蕭媛不滿的人有很多。
倒不是因爲懷疑她是條子,純粹是因爲她是個女人。
被女人壓了一頭,誰能高興?
於是不管做什麼,他們都會狠狠踩蕭媛一腳。
“都閉嘴,這一次,確實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到。”老大抽了一口雪茄,“她能殺了黃毛,這代表她確實有點能耐。”
“但老大,她可能是條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