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武百官行禮拜侯,禮部奉上金冊,工部用東海玉石鑄一高五米的石碑,陛下親自提筆寫就護國柱石四字領工人篆刻其上。
其下朝後,在景府大擺筵席,文武百官及諸多世家冒風雪而至,所攜禮品兩屋不能裝下。
景川早早的就在門口迎客了,街道上支起布棚通之首尾,所經百姓紛紛駐足慶賀,更有甚者私下放鞭炮擺宴以賀景家之光彩。
景熙坐在茶棚裏打着哈欠,氅衣撤去換上了繡金絲麒麟祥瑞的裘衣。
“公子~不要偷懶嘛,大公子一個人忙不過來的。”
景熙拄着腮懶洋洋的道:“我就不能幹這活,就讓我在這兒暖和暖和吧。”
簾兒嘟着嘴推搡着景熙,見他還是沒有動彈的意思,眼珠子一轉道:“眉姐姐你怎麼來了?”
聞言,景熙噌的就摔落於桌下,艱難的爬起來左右環視並未見到柳凝眉,再瞧簾兒揹着身子一顫一顫的似是在偷笑,登時就走過去朝她翹臀來了一下。
“呀~公子不許胡鬧。”
景熙瞧着她米黃色的裘衣下,紅藍相間的小襖,雙手捂住屁股臉色緋紅,不由得更起挑逗之意,可就在這時,簾兒身後一人讓景熙臉色大變。
簾兒察覺不對,轉過身去,只見一中年男子身穿海青色官服背手立於棚中面帶笑意,她便急匆匆的跑到景熙身後不再言語。
“二公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。”
景熙擺了擺手笑道:“不如你得了個得了個閒職在京城養老來的舒服。”
“哎~大理寺卿一職在二公子眼裏何故就成了個閒職?”
景熙不愛和他囉嗦,敲了敲桌子道:“喫飯送禮裏邊走,你原來的少帥在門口接客,要是想陪我說說話呢,你就坐下喝杯茶。”
這位大理寺卿吳青峯原先是景家軍豹頭黑騎的副統領,後來不知怎麼就和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勾搭在了一起,陛下便讓他留在京城當官,一年三升,做到了如今的大理寺卿。
“不坐了吧,許久不見帥爺,該先去問個安。”
景熙將一條腿放在凳子上大刀闊斧的一伸手道:“隨意。”
吳青峯搖了搖頭,他知道景熙瞧不起他,所以不再多言,經過景熙身邊時突然停下身子,猶豫了一會兒道:“我這有一件事,你一定感興趣。”
“有屁就放。”
吳青峯雙手插袖聳了聳肩道:“離君豪不知爲何突然在獄中自廢雙目,將眼珠肚中,還欲咬舌自盡,獄卒發現及時,性命纔算保住,不過今後恐怕就成了一個看不見,不能言語的廢人了。”
“什麼?!”
景熙噌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,連身旁的水壺都被撞落在地,其驚訝的聲音嚇得在棚中飲水的小廝差一點沒將整個茶碗吞下。
“什麼時候的事?”
吳青峯伸出一根手指道:“一天前,陳國使團諸人入大理寺慰問走後,晚上將下雪時發生的。”
“不可能,眼瞅着談判在即,他爲何要做這種事情?”
“呵呵呵~”吳青峯走至景熙跟前俯身在他耳邊,“興許是陳國有人不想讓他回去或者不想讓他平安無事的回去。”
景熙瞳孔猛縮,確實如吳青峯所說陳國皇子就有六位,他們的奪嫡之爭在各國也早就傳開,但爲何離君豪會自廢引以爲傲的雙瞳眼?
“陛下知道嗎?”
“我自然是要上稟陛下,畢竟這會影響到兩國談判,不過我看陳國使團那邊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。”
吳青峯笑着作揖道:“二公子,事說完了,我就先進去了。”
這消息讓景熙久久不能回神,不行,他總覺得又蹊蹺,待他回頭瞧了瞧絡繹不絕的人正在排着長龍,他對簾兒小聲道:“我先溜了,替我打掩護。”
說完不等簾兒開口,他就飛身而去,氣的簾兒在原地直跺腳。
景熙從馬棚裏胡亂牽了匹不知是誰家的馬就直奔鴻臚寺而去,漫天的雪花在他臉上吹着,涼風拼命的往他領口裏灌着,飛揚的黑色繡金線的裘衣在白茫茫的天地間自成一體。
等到景熙趕到鴻臚寺,進了院子逛了一圈連個人影都不見,他趕至內堂立於遊廊之中,聞到一股飯香,便皺着眉頭罵道:“孃的,人都死哪去了?!”
幾息後,一個人捧着面跑了出來邊跑邊喫道:“大人您找誰?”
景熙瞧這人沒有穿官服,還在這風雪之中喫着冒熱氣的麪條臉一楞道:“你們鴻臚寺的人都哪去了?”
“回大人的話,他們有的去給景大帥送禮慶賀去了,值班的都在商議兩國談判的方案呢。”
景熙一擡眼皮道:“那你呢?”
那人咬斷嘴中的麪條吐進碗裏嘿嘿笑道:“我喫碗麪再去,不着急不着急。”說着他又就着手裏的蒜瓣吃了一口面。
景熙搖了搖頭,心想着這鴻臚寺現在都是這光景了?
這貨是怎麼進來當官的?
“我問你,陳國使團領隊在何處?”
“大人問這個做什麼?”
景熙上前一甩手中的鞭子抽在他的手上,本想着把他手中的面打掉,可不曾想他耐着疼痛居然愣是沒放。
“你特孃的不認識小爺?”
那人微微欠身道:“確實不認識大人,我剛入京不久。”
“嘿~”景熙無奈的來回踱着步,一臺鞭子:“去把管事的給我叫來。”
“不去,在下面還沒喫完呢,這天兒,回來的時候就該涼了。”
景熙被這貨直接給惹毛了,上前就是一巴掌打翻了麪碗,揪着他的領子道:“你去不去,你不去小爺我就把你剁了,做成麪條!”
那人雙手放在胸前縮着脖子道:“大人不就是想找陳國領隊嗎,在下轉眼就能讓他來這,只不過您得賠我一碗麪。”
“這話聽着稀奇嘿,你變一個我瞅瞅,你要是能變出來,甭說一碗麪了,我請你到醉鄉樓下館子。”
“大人可別唬我,我早就聽說醉鄉樓的廚子堪比御廚,只可惜兜裏的銀子還不夠點個葷菜的呢。”
景熙揚起鞭子做狀就要打:“你哪來這麼多廢話,你要是變不出來,小爺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!”
“大人請稍稍後退一些,在下變給您看。”
景熙後退一步,瞧着那人整了整衣領咳嗽兩聲彎腰行禮。
“你倒是變啊?!”
那人攤開手臂笑道:“在下段無涯,便是這陳國領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