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哈哈,老李你說什麼呢,我打小就喜歡遊山玩水,見這岐山風景甚好,自然想去看看,不要想多了。”
阿難也在一旁附和道:“我家公子此番被擄也是因爲這個原因,有官道不走,非要走那片梨花林,這才遭了殃。”
李三見兩人唱和有度,便不再多言,捻着鬍子光笑而不露聲。
飯喫完,景熙癱坐在草地上長出一口氣,溫和的陽光被枝繁葉茂的楊樹遮擋的恰到好處,他斜眼看着李三驚呼道:“老李,你居然有一顆美人痣?”
阿難也順勢望去,只見李三右眼下方確確實實有一顆美人痣。
聞言,正在收拾碗筷的李三下意識的捋了捋頭髮背過身去哈哈笑道:“誰說男人就不能有美人痣了?”
景熙接話:“那倒是也沒什麼,就是長在你的臉上着實有些可惜哈哈哈。”
李三不悅的哼哧兩聲威脅道:“今天把這兩壟的油菜都給我拔出來摘乾淨了,幹不完不準喫飯!”
說完他便走了,留下一臉懵的景熙和阿難對視一眼。
“什麼情況,開個玩笑就不樂意了?”
劉瘸子用狗尾巴草剔牙,拍拍景熙的肩膀笑道:“小子你倆可加把勁吧,這一壟少說有六百步,慢慢幹吧,我去睡午覺嘍。”
景熙嘆了口氣,擼起袖子,將裙袍塞到腰間和阿難就幹了起來。
直到太陽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之時,纔算幹完,景熙在田間追逐起來。
“阿難,快,這兔子懷崽了,晚上加個餐!”
阿難飛身撲去,沒了動靜,景熙三步併成兩步也撲了過去,兩個頭碰在一起。
“抓到了嗎?”景熙擡頭問道。
阿難嘀咕道:“好像是抓到了,就是有些硬?”
“硬?”
“喂,你倆幹什麼呢?”
聽到李三的聲音,兩人紛紛擡頭望去,只見一隻大灰兔在他腳邊蹲着。
阿難打開懷抱,只見一塊形狀不規則的石頭微微露出土面。
“老李,快抓住它,別讓他跑了,晚上咱們加個餐。”
李三切了一聲,任由懷了崽的大灰兔從兩腿之間飛奔而去,氣的景熙捶地不止。
“老李!”景熙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,也顧不上身上的塵土徑直走過去,“你這是做什麼,懷崽的母兔肉質最爲肥美,你怎的就讓它跑了?!”
李三八字鬍往上挑了挑,把手中南瓜塞到景熙懷裏道:“山間糧食蔬菜衆多,唯獨少野味,懷了崽的喫不得!”
說完,他不再搭理景熙,衝着田裏喊道:“收工了,把菜裝上馬車,咱們回去了!”
傍晚,院中支起一口大鍋,所有人都圍着這口大鍋喫起飯來。
景熙端着一個缺口的碗蹲在木墩上往嘴裏扒拉着米飯,阿難在一旁忍不住的笑。
“真沒想到二公子,也能有這般作態。”
景熙咬了口新鮮的黃瓜道:“這有什麼,我行軍打仗喫飯的時候更隨便。”
話正說着呢,走進來十幾名山匪,扛着大鍋和諸多菜食就走了,這時李三才忙活完,端着一個偌大的碗走了出來。
老李很隨意的用衣服擦了擦手中的黃瓜咬了口道:“我飯量一向如此。”
“可你喫這麼多,怎麼還是這麼瘦?”
“喫你的飯吧,哪來那麼多話。”
景熙吧唧嘴道:“你這體質不知多少女人羨慕,話說你有媳婦沒?”
老李只顧喫飯,不再搭理景熙,怎想景熙不依不饒的走過去,挨着他坐下,很自然的夾走他碗裏的肉。
“喫自己碗裏的,夾我的做什麼?”
“你碗裏的看着香。”
老李白了一眼:“有病,抓緊喫,喫完還有好多衣服要洗。”
微風吹動髮梢,景熙將黃瓜把扔到草叢中,米飯塞得兩腮鼓鼓的,依舊堵不上他的嘴。
“你說你是雲遊到此被擄來的,那之前你是幹什麼的?”
“活着。”
“啥玩意?”景熙木訥的問道。
老李挪了挪屁股底下的馬紮重複了一遍:“活着。”
“這話什麼意思,咱們不是一直都活着呢嗎?”
如今天氣暖和,山上草木繁多,這蚊子竟早早的就出來了,李三揮手驅趕。
“活着實屬不易,而我想好好的活着。”
景熙看着他悠長的眼神,倚在石磨上笑道:“那還不簡單,等着家裏人來贖我,你跟我走唄,我帶你喫香的喝辣的。”
李三似有些嫌棄一般,切了一聲看着他:“富貴,生活無礙又如何,無非是換了一種圈禁的方式。”
“精闢!老李你他孃的還真是個天才。”
“那你到時候跟不跟我走?”
李三笑道:“我在這裏也算是被囚禁,可也算是喫得飽睡得好,每月還有一兩銀子的錢花,哪裏也不去。”
“你這話說的,留在這裏不是爲虎作倀嗎,殊不知這裏早晚有一天會被朝廷攻破的,到時候你將去往何方?”
“我什麼都能幹,餓不死。”
景熙氣的緊抓他的肩膀道:“你說你,也就二十出頭,怎麼就這般頹廢,不思進取!”
李三踩住景熙的腳拍掉他的手道:“你這種紈絝子弟,似乎沒有資格說我吧?”
眼看着兩人越吵越激烈,一旁的阿難開口道:“老李,我家公子也是爲你好,把你解救出去,還你自由啊。”
“我現在很自由,不勞兩位操心,而且只怕你倆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。”
“此言何意啊?”景熙放下碗筷問道。
“你以爲交了贖金,你便能全身而退嗎,這些山匪可都是嗜殺之人,自己琢磨琢磨吧,”李三起身翻白眼,“還有心思在這裏操別人的心,切~”
景熙不慌反而大笑起來,引得李三回頭問道:“嚇傻了?”
“誰說我要走了,這裏蠻不錯的,我還想在這裏常住呢。”
李三苦笑搖頭喃喃道:“看來真的是嚇傻了,已然開始胡言亂語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