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吭哼~”
景熙面朝大門深吸了一口氣,拍了拍雙頰,轉回身來。
但見那黑檀的方桌之後的柳公子,一身潔白的束身對襟,無袖坎肩直到腳踝。
一點白玉冠將髮絲簪起,再瞧她媚眼如絲,遠山眉盡含柔情萬種。
高挺的鼻樑下一張完美弧度的嘴脣正微微上揚,雪白的鵝頸不染塵埃。
她微擡纖手,拍了拍身旁早就備好的團蒲。
景熙乾咳兩聲,邁着此刻有千斤重的腿,這短短的距離,卻走出了十里路的感覺。
那柳公子倚在方桌上拄着香腮眯眼笑着。
景熙走到方桌之後,不再動彈。
“坐呀~”
話音剛落,景熙噌的落座,雙腿盤攏着,目視前方。
柳公子拄着腮看了他好久,直到景熙鬢角留下一滴汗水,她才朝景熙拂過身子去,緩緩的擡起一隻手。
當她的手離着景熙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,景熙便猛地一抽,下意識的就要躲開。
“不許動。”
柳公子溫柔的替他擦着汗水,只見景熙的喉嚨在此期間一直在不停的聳動。
柳公子跪坐起來,趴在景熙的肩上,紅脣貼在他的耳朵上口吐熱浪:“想我了沒?”
終於景熙再也忍受不住了,握住正在自己臉上摩挲的纖纖玉手。
“眉眉,你怎麼來江南了?”
柳凝眉一雙嫵媚的丹鳳眼藏着喜意,嘟嘴又問道:“想我了沒?”
“咳咳,想,怎麼能不想,我還想郭自通,還想......”
眼瞅着柳凝眉的臉色漸漸的冷了下來,景熙連忙說道:“嗯~最近面色紅潤了好多,更美了。”
“唉~”柳凝眉故作傷心的模樣,“你只看我表面將養的還行,卻不知人家內心有多麼荒涼。”
“某人吶,每個月只寫兩封書信,叫人拿什麼排遣寂寞?”
“我...我...這不是忙嗎?”
柳凝眉淺笑道:“哦,是嗎,每日逛花樓,飲花酒,還在家裏養一個閒雜女子,細細算來,還真是挺忙的哈。”
“我,我這不是爲了隱藏身份不得已而爲之的嗎?”
“嗯嗯~和簾兒每晚鴛鴦戲水可如意?”
景熙此時的後背已經直冒冷汗,他仍然保持着一絲絲的倔強,在柳凝眉淺笑的淫威之下,他說:“那不是你說,如果真到那時候,你不會介......”
他的話還沒有說完,只見柳凝眉怒髮衝冠,揪着他的耳朵就是一頓硬拉猛拽。
“我說過的話,你就只聽這一句?”
“哎哎,這是不是你說的吧!”
“我沒有說過!”
“你這女人怎好生不講道理,若不是你......”
看着柳凝眉筆直的跪坐在團蒲上眨着溼潤的眼睛,他心裏猛地一縮。
他低首扭向一邊道:“既成事實,如之奈何?”
“噗呲~”
柳凝眉的突然發笑,讓景熙擡起頭來。
“瞧把你嚇得,我還是那句話,簾兒待你如何,我心裏明鏡一般,若因爲此事生氣,倒是我的不對了。”
景熙鬆了口氣,笑道:“你怎麼這身打扮?”
“哼,還不是某人喜歡,我才穿成這樣,佔了這九樓,只想着那人快些來,誰知道等了小半個月,那人還是不上來。”
景熙往後仰着身子,看了好久好久。
直到柳凝眉身後的紅蓮怒斥一聲:“看夠了沒有,小姐舟車勞頓,一直沒有緩過勁......”
“紅蓮!”
柳凝眉的一聲嬌喝,讓紅蓮頓時臉色漲紅起來,手指關節劈啪作響,就要對着景熙拔劍。
景熙正在感慨這個紅蓮居然會說話,不料柳凝眉已經擋在他的身前。
紅蓮及時收手,在柳凝眉的怒視之下,她收劍作揖,從窗戶飛跳了出去。
柳凝眉轉回身來:“她眼裏只有我,你莫要怪她。”
景熙搖了搖頭,拉她挨着自己坐了,替她拔下發簪,三千髮絲披散在肩。
“這是做什麼?”柳凝眉問道。
景熙笑道:“我更喜歡你的女兒模樣。”
柳凝眉撇嘴道:“死樣,那我可得把束胸解了,勒的我喘不過來了都。”
說着她便要摘下腰帶,被景熙一把拉住:“別啊,讓人看見多不好。”
“這不就咱們兩個人嗎,我裏面穿着裏衣啊,你怕什麼?”
“別別,我還真的怕。”
“景熙!”柳凝眉大喊一聲,“你什麼意思,我冒着千難萬險的來到這裏,你難道還要畏懼世俗眼光,拒我於千里之外嗎?”
“我這不是和你近在咫尺嗎,還有千里之外?”
柳凝眉聞言,一咬牙,起身便要走,景熙頓時慌了神。
天空咔嚓一道驚雷,照亮了整個世間,景熙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柳凝眉,鼻尖嗅着她的長髮,感受着她身上的萬千柔情。
“眉眉,你知道我爲什麼來趟江南這渾水的,再忍耐一下好嗎?”
“多久?”
景熙沒有回答。
這樣的對話,自從他倆懂事以來,已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了,每次景熙都是沉默以對。
“知道了,那人在位,你一輩子都不會娶我。”
柳凝眉轉回身來,環抱着景熙的腰間,踮起腳和他臉貼着臉。
“檀郎~我既然已經來到這裏,是下定決心不會再逼你了,我只要和你開開心心的在江南度過一段值得永遠懷念的時光,好嗎?”
柳凝眉的眼神,讓景熙無法拒絕,那雙眼睛,似乎是上天的曙光,正在拯救他的靈魂。
“好~”
“那就成,明天,我就住回,我原來的院子。”
“嗯?”景熙見柳凝眉轉換的太快,一時間反應過來,“哪個院子?”
柳凝眉咬着他的下巴道:“當然是你現在住的院子。”
景熙本想着拒絕,可是自己的下巴正在她的嘴裏,還有那隻逼近自己褲襠的手,只能含淚點了點頭。
“嗯~這還差不多,真乖~”
“那行,我這就回去收拾收拾,你好住回來。”
柳凝眉呵斥道:“哪裏去,今晚上就住在這。”
“這?”
“對,這!”
“額......能冒昧的問一下,有幾張牀嗎?”
“一張。”
景熙看着柳凝眉雙手插胸,踮着腳的樣子,兩腮鼓鼓想含着兩個小籠包,只無奈的拱手道:“那就聽柳公子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