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想在一旁看着，時不時出言提醒：“別糊弄事兒啊，踢高點。”
孫堅皺眉抗議道：“你老爸是病人，擡不高。”
“所以才得練呢，換腿。”
孫堅擺擺手，在旁邊石凳一屁股坐下來：“歇會兒歇會兒。”
“這纔多會兒啊。我在網上又新學了幾個康復動作……”
孫堅打斷：“你學這幹什麼呀？”
“還不是爲了你。看着，兩腿併攏站好，提腳跟，三組，每組30下……”
孫想自顧自示範着動作，孫堅小聲抱怨：“小想啊，爸知道你心裏不舒服，但……咱也別折磨起老爹來沒夠啊。”
“我這天天頂着大太陽陪您康復，還成折磨您了？您那躺牀上動不了，生活不能自理，舒服啊？這會兒犯懶，以後就廢了。”
孫堅看着女兒咄咄逼人的樣子，自認倒黴地嘆了口氣：“得，閨女說的對。來，走起。”
孫堅站起來，跟着孫想做起動作來。
與此同時，吳江一家正圍着餐桌喫早飯。
吳母剝了個雞蛋，放進吳江的盤子裏。
吳江皺了皺眉：“我喫一個了。”
吳母看了一眼在一旁默默喝粥、刷手機的孫心，對兒子使了個眼色。吳江會意，把雞蛋放進孫心盤子裏。
吳江開口提醒道：“別玩手機了。”
“我看孫想公衆號呢，都快一個月沒更了。”
孫心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擡頭，吳江微微不滿，正要說什麼，吳母開口。
“昨天帶如意下樓，看見小楊家二胎了，大胖小子，可好看了。”
孫心刷手機的手一頓，不着痕跡地看了吳母一眼，沒接茬兒。
吳江卻接了茬：“他家老大好像和如意差不多大。”
“大半年多呢，不過現在政策放開了，”說着吳母看看兒子又看看孫心，“這二胎還真是可以考慮，你們說呢？”
吳江和孫心都沒有回答，各自喫早飯。
見二人沒有反應，吳母繼續道：“心啊，你就看你們姐妹倆，什麼事都能有人商量，彼此想着，多好。”
“媽，我們那是特殊情況。”孫心勉強應付。
“現在不用特殊情況了。剛纔我不是說了嘛，二胎政策放開了，國家鼓勵……”吳母繼續絮叨。
孫心微微皺眉，看向吳江：“你也這麼想的？”
“我可沒說。”吳江回覆完孫心，又扭頭望向吳母，“媽，一個就夠您帶的了，別想那麼多了。”
說罷吳江不待吳母說什麼，放下筷子，站起來：“走了，一會兒該堵車了。”
吳江匆匆離開，剩下孫心和吳母坐在飯桌邊，相對無語。片刻，孫心起身向門外走去。
電梯前，吳江提着公文包等電梯。
身後傳來敲門的聲音，孫心走過來，吳江意外。
“怎麼出來了？”
這時電梯開門，孫心率先進去，吳江遲疑了一下，也進去。
電梯門關上，孫心對吳江興師問罪：“二胎的事你跟你媽說的？”
“你爲什麼會這麼想呢？”
“那她突然提這個？”
吳江不滿：“我哪兒知道？”
孫心一臉不信的樣子，吳江有些無奈。
“我要是有這個想法，就直接跟你商量了，需要通過媽嗎？”
孫心決絕道：“這事兒沒得商量。”
吳江嘆口氣，儘量讓自己不去在意孫心的語氣：“我知道，你想回去工作。”
孫心緊緊盯着吳江：“所以呢？”
“公司裏現在有個空缺，內推你沒有問題。”吳江淡淡道。
孫心一愣，有些期待地看向吳江，正要接着問，電梯到了一層，門開。
小區樓下，孫心和吳江往停車位走去，對話繼續。
“只是中級？”孫心微微有些失望。
孫心聽到這，頓住腳步：“讓我做李薇的下屬？你開玩笑呢吧？”
吳江聽到孫心語氣不對，回頭看她：“你怎麼會這麼想？”
“之前都是我帶他們做項目。”
兩人說着來到車邊，吳江拿出車鑰匙開鎖。
“我知道你不甘心，可現實就是這樣，公司空缺就那麼幾個，公關、測試和你都不對口，只有這個，而且……你休假一年多，對公司來說，就算是重新開始……”
孫心打斷：“我爲什麼會休一年多？”
吳江理所當然：“當然是爲了孩子了。”
“別人產假就一個月，還不是你把我一拖再拖。”
“孫心，你這麼說就不客觀了。我有過一次強迫你在家了嗎？這不都是咱們倆一起商量的麼。”
孫心冷笑：“商量？”
孫心想要反駁，但一時又找不出合適的言語，竟然僵在原地。吳江看妻子，放緩語氣，伸手拍拍她的肩膀：“幹兩年業績好的話，照樣能升回高級，到時候我幫你去談。”
孫心甩開吳江的手，不無嘲諷地開口：“謝謝，不用麻煩了。”
“你看，我給你找了，你不願意，不找又說我不支持你，我到底怎麼做你才滿意？”
孫心冷着臉：“不用你，我自己能找。”
“那就祝你好運。”
“吳江，你不用這麼陰陽怪氣的。告訴你，簡歷我已經發了，相信很快就會有offer。”
“孫心，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找回自己的價值。”
孫心冷笑道：“虛僞。”
吳江皺眉，想要說什麼，但想想還是算了，開門上車，發動車：“隨你怎麼想，我先上班了。”
孫心抱着雙臂，冷眼看着吳江的車駛遠。
孫想帶着孫堅也回到了家，孫堅“哎呦”着走到沙發坐下，連腿一塊搭到沙發上。
“我可是被你閨女折騰慘了。”
李慧蘭倒了杯水過來，塞進老孫手裏：“就該這麼練，你看現在恢復的多好，走道都看不出來了。”
李慧蘭說着靠着老孫坐下，給他按摩放鬆雙腿。
“輕點輕點。”孫堅感覺有點疼，喊道。
李慧蘭有些嫌棄地瞪了老孫一眼，但手上還是放鬆了力道。
孫堅一邊享受着老伴的照顧，一邊琢磨着什麼：“你說小想她這是怎麼了？一天到晚就盯着她老爸不放。”
“閨女關心你，對你上心還不好啊？”
“她以前做飯寫菜譜，對着個電腦一弄就是一整天，哪像現在，一天兩趟三趟的薅着我下樓。自己那公衆號，都斷更二十來天了。”
李慧蘭意外地看向老孫：“你也一直看着呢？”
“心想食成，那可是咱閨女的命根子。”
“不就一公衆號嘛，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。”李慧蘭卻不以爲然。
“不嚴重，能爲了它跟王一冰鬧成那樣？！”
李慧蘭聽老孫說起王一冰，不由得嘆了口氣：“簡直不是個東西。小想也是，談那麼多回，分分合合死去活來有的是，怎麼就這個還沒過去呢。”
“這個差點結婚，那不一樣。”孫堅嘆了口氣。
“你說，閨女真的傷着了？”
孫堅給李慧蘭一個“你說呢”的表情。
“是嗎？應該也不至於吧？看她每天折磨你，樂樂呵呵的。也沒一蹶不振的。”
孫堅滿臉嚴肅地搖了搖頭：“那只是表面，背地裏什麼樣你知道嗎？咱別的不說，就說你閨女一個那麼愛做飯的人，自打搬過去單住，你喫過她做的一頓飯嗎？”
李慧蘭一下子被問住了，意識到嚴重性。
“真的嗎？你這麼一說還真是……”
老兩口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