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江能感覺到孫心在看自己，但他卻依然心無旁騖地看着手中的文件。
孫心頓了頓開口道：“你不想問我點什麼嗎？”
吳江沒有說話，一副不想理孫心的模樣。
孫心有些無奈，猶豫片刻還是開口了：“褚曉羽，他現在開專車呢。日常也會來幫孫想跑腿辦事。”
吳江頭都沒擡，只是盯着ipad敷衍道：“挺好。”
“有段時間了，我本來想跟你說的，一時也沒有合適的機會……”
吳江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孫心看着吳江一本正經對着ipad的樣子，忽然就有點煩躁起來：“你要是介意或者心裏有什麼不痛快就直接說出來，不用這樣。”
吳江終於轉過臉看她了，一臉平和道：“我沒介意，真的。”
“你都看到了，就不想說點什麼嗎？”孫心皺眉道。
“我沒什麼可說的，我相信你。”
“這不是相信的問題。是……正常夫妻不會這樣，什麼都不談。”
吳江想了想，把ipad放到一邊，扭頭望向孫心：“正常夫妻應該談什麼？怎麼談？”
孫心忽然有些泄氣了，看了他一眼，翻身躺下了。
吳江也不在意，繼續拿起iPad查看文件。
孫心伸手關了燈，屋子裏暗下來，顯得更加安靜……
那晚，孫心做了個夢，夢到她和褚曉羽小時候的事情。她那時只有十來歲，正趴在桌前寫作業。寫得有些累了，便放下筆，摘下外掛的耳蝸，揉了揉耳朵。平房後窗上“啪”的一聲，一顆小石子砸在上面。
她並沒有聽見那聲石子落在窗上的聲音，而是調整了一下坐姿，重新戴上耳蝸。片刻，又是一顆石子砸在窗子上。這次她才聽到，起身踮着腳打開後窗，就見十幾歲的少年褚曉羽站在後牆下，正準備再扔石子。
他看到她出現笑了起來，向她招手，示意出來玩。
她探在窗子邊，朝窗外的他搖了搖頭。
但褚曉羽很堅持，再次朝她招手。
她皺着眉，不滿開口詢問：“快期末了，你不復習的？”
褚曉羽卻是一臉的無所謂：“反正也是最後一名。”
她白了褚曉羽一眼。
但還沒等她再說什麼，褚曉羽又一次招手：“你反正也是也是第一不用複習。我在房頂等你。”
褚曉羽說完不再給她拒絕的機會，轉身跑開了。
她看着他跑遠，這才無奈地從後窗爬下來，還是去了房頂。
那天夕陽很美，兩個小小的少年坐在房頂上，分喫着一袋辣條。而兩人面前則各自有一份考試試卷，褚曉羽的是59分，她的則是99。
褚曉羽隨手用機讀卡紙疊了個紙飛機，向遠處扔去，無奈地笑道：“都選C又失敗了。”
紙飛機沒飛出去多遠就掉在地上。
她見狀用自己的試卷敲了敲褚曉羽的頭，而他卻笑着順勢奪過來，用她的機讀卡紙又疊了個飛機。
她有些不滿，想從褚曉羽手中搶回機讀卡紙：“還我。”
但褚曉羽卻不顧她，笑着把紙飛機扔出去。
這次，紙飛機飛出去老遠，迎上一陣風，飛得更高了。
褚曉羽見狀有些失落，感嘆道：“還是你的99分飛得遠啊。”
夢的最後，孫心只記得自己和褚曉羽並肩坐在房頂上，看着紙飛機越飛越遠……
第二天早晨十點，褚曉羽還是準時來接了孫心。
車行駛在街道上朝程亮公司駛去。
車內，褚曉羽邊開着車邊打量着孫心的臉色，思忖片刻這纔開口詢問：“你和吳江怎麼說的？”
“說什麼？”孫心故作困惑。
“我啊。”
孫心白了褚曉羽一眼：“你有什麼好說的。”
“你跟他坦白了？”見孫心態度這麼坦然，褚曉羽忍不住再次詢問。
“我就是好奇他什麼反應，反正這事要是換成我……”褚曉羽自顧自地說着。
孫心迅速打斷：“你不是他。”
褚曉羽還想說什麼，想了想，卻又將後面的話咽回去了。
“反正要說誰能對你們的關係構成威脅，程總比我更有威脅。”
孫心瞪了褚曉羽一眼：“我看你是閒得難受了。”
褚曉羽壞笑道：“也是，吳江都不在意，我管哪門子呀。”
孫心又好氣又好笑，打了褚曉羽一下：“開你的車吧。”
褚曉羽笑笑不再說什麼，繼續開車。
褚曉羽抱着綠豆糕禮盒和孫心並肩在電梯內。
見顯示屏上的樓層緩緩上升，褚曉羽笑着對孫心說道：“其實今我自己來就行，不就是送個禮麼……”
孫心瞥了一眼褚曉羽，無奈道：“人家知道你是誰啊。”
褚曉羽嗤笑一聲：“又不是沒見過，我告訴你，我覺着我跟程總還挺投緣的。”
孫心察覺到什麼，皺眉望向褚曉羽：“褚曉羽，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企圖啊？”
“像程總這麼敞亮的老闆，挺難得的，應該好好接觸，交個朋友。”褚曉羽說得很隨意。
孫心冷哼一聲：“這還不是企圖？”
“你看你……”褚曉羽知逃不過孫心的眼睛，索性坦然道，“好我承認，就算我有，那也是理所應當的，我也三十好幾了，總不能真一輩子開專車吧。”
孫心似乎有些意外，沒有回答。
“不過你放心，投機倒把的事，咱肯定不會再幹，”褚曉羽說着將原本望向孫心的視線移開，一臉坦然地笑道，“人這輩子，栽一次跟頭就夠了……”
電梯裏的氣氛頓時有些安靜，孫心低頭思忖片刻，轉頭看褚曉羽，笑了笑，隨即開口：
“等心想食成的事辦好了，我會幫你的。”
褚曉羽有些驚喜，看着孫心，心中又有些複雜。
進了程亮辦公室，孫心就將綠豆糕禮盒遞給了程亮。程亮看了看禮盒上面的logo，接着打開禮盒，看到裏面四種顏色的糕點，點了點頭。
“還挺有意思的。”
孫心跟程亮彙報：“這次三百份是我們的預熱活動，只在公衆號內部抽取幸運粉絲進行免費試喫，其他的我們會送給有合作意向的主播和商家，讓他們提前對產品有所瞭解，也爲中秋的全面銷售提前造勢。”
程亮笑了笑，將禮盒放到一邊，望向孫心：“還有什麼我能幫忙的？”
孫心抉擇片刻，微微笑道：“心想食成下一輪的投資合同，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推進？”
程亮微微挑眉，淡淡的問道：“這麼着急就想要那一千萬了？”
褚曉羽聽到這個數目不禁瞪大了眼睛，瞥向孫心。
孫心卻同樣一臉淡定：“我知道可能現在談下一輪合同可能爲時尚早，但是如果我們這次綠豆糕產品銷售獲得成功，心想食成便會進入一個新的階段，之前項目策劃書上的所有設想將開始變現。所以我想知道，我具體要努力達到什麼樣的標準才配得上這一千萬的融資。”
褚曉羽有些喫驚的看着孫心，似乎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程亮倒是依舊很淡然，不禁笑了笑，拿手機翻找片刻，操作幾下。
片刻，孫心的手機微信響起。
“這是我們公司A輪融資的合同的模版，你看一下，什麼標準，上面寫的很清楚。”
孫心打開手機看到程亮發來的合同，微微意外。
程亮繼續道：“只要你準備好了，我可以隨時開始推進合同。只不過以目前心想食成的數據，我需要想一個理由來說服其他投資人，你懂我的意思吧？”
孫心迅速將手中的合同掃了一遍，擡頭看程亮，眼神堅定：“我明白，你不需要說服任何人，無論什麼標準，我都會想盡辦法完成。”
程亮一臉信任地望向孫心，點了點頭：“我相信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