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超市購買跟自己動手採摘,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體驗,下次可不一定有這樣的好機會。
也就這麼一分鐘功夫,當所有人轉頭回來,發現霍言珩不見了蹤影。
霍言珩與冷清清的跟拍團隊方見冷清清找到竹蓀,紛紛扛着攝影機湊上前切近景,一時間竟沒人注意到霍言珩去向,此時紛紛愧疚,着急不已。
小男孩在這個年紀正是好動的時候,一眨眼就能跑丟。
嘉賓和導演組光顧着看竹蓀了,居然沒發現霍言珩丟了!
“珩珩呢?”冷清清朝衆人問了一句,她站起身來,剛纔明明還看到他在這裏。
“我去那邊找。”謝猙目光微沉,率先朝另一個方向走去,衆人所在位置是山外圍,外圍安全係數很高,但山內環境複雜,經常有狼、熊出沒。
也就是去年,還有村民誤入深山葬身熊腹。
導演組和工作人員們很快四散分開,前往各個方向找人,一路走一路喊。
直播間內粉絲也看得心驚膽戰,珩珩一向很乖,怎麼會突然丟了。
“從剛纔起就沒看見珩珩了,會去哪裏呢?”
“不管怎麼說都是山裏,這麼離開太危險了。”
“都怪導演組,光顧着看菌菇,不好好看着孩子。”
“千萬不要有事啊!”
霍言珩很謹慎,選了一條山間小路順着走,走不遠便轉身看看,以確保一回頭就能看見那片竹林。
他呼喚着吉吉國王的名字,但迴應他的只有林間的簌簌風聲。
或許吉吉國王只是看到熟悉的大自然,以爲回到了家中,所以丟下他飛走了。
霍言珩抿起脣,心中有些失落,因爲吉吉國王是他最好的朋友。
他小小的腳印深深淺淺地踩在枯枝落葉上,驚動了樹杈上棲息的鳥兒。
順這條路再往前走,已經沒有路了,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樹林,霍言珩不認得那些是什麼樹,但葉片茂密,十分青翠好看。
他的腳步頓住,正欲轉身離開,眼角餘光卻掃到一道身影。
霍言珩似乎認出那是誰,停了下來。
男孩站在林間樹蔭處,身量比霍言珩高些,穿黑色T恤,寬鬆牛仔褲後兜上印着個漆黑的骷髏,骷髏黑洞洞的眼陰冷地注視着他。
男孩背對着霍言珩,兩條手臂動作不停,低頭似乎在把玩着什麼東西,嘴裏還唸唸有詞。
“誰都敢欺負我,弄死你們!”
通過聲音,霍言珩心中確定,那是沈寒。
隔着幾米,霍言珩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,也不關心,他冷淡地收回目光,準備離開。
而此時,原本背對着他的沈寒耳朵一動,馬上警覺轉身,發現了十幾步之外的不速之客。
轉身的瞬間,沈寒手中的動作暴露無疑,他小小的手掌中託着一隻肥啾啾的麻雀。
霍言珩本擡起的腳步頓住,他臉色發白瞳孔緊縮,眼神直直看向沈寒手中。
麻雀靜然無息地躺在沈寒手中,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扭轉,翻白的眼珠朝着霍言珩的方向,鳥喙正嘔出淅淅瀝瀝的鮮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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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在幹什麼?”霍言珩聲音冷得可怕,只有自己能聽出有細微的顫音,他往前走了兩步,又停住。
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沈寒手掌中,似乎想確認沈寒手中的麻雀,到底是不是自己找的那一隻。
但腳步卻像是被釘在原地,動彈不得。
他害怕真的是它。
“你殺了吉吉國王。”霍言珩用盡全身力氣,擡起眼看去,下一秒眼前是鋪天蓋地的鮮紅,他閉上眼睛,臉龐瞬間失去血色。
他早就想這麼幹了。
霍言珩緊緊攥住拳,眼神中濃重的霧氣翻涌奔騰,原本沉靜的視線中竟泄出一線兇光,他不錯眼珠地盯着得意的沈寒,直生生將沈寒看得後背一涼,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“小寒,小寒你聽得見媽媽說話嗎——”
“小寒你在哪裏——”
遠處傳來艾莉呼喚的聲音,聲線悠長穿過樹林,傳進沈寒的耳朵裏。
沈寒陡然變了臉色,因爲除了有艾莉的聲音外,還有許多工作人員呼喊的聲音。
一行人影從林中走出,沈寒的反應從來沒這麼快過——一把將麻雀塞進霍言珩懷中,擠出兩滴眼淚,驚恐地衝着艾莉飛奔了過去。
霍言珩冷不丁被塞了死麻雀,按理來說該被嚇到。
但想到手心中躺着的這具小小的身體,曾經日夜陪伴着自己,他一點也不怕。
霍言珩沒有哭,神色沒有絲毫變化,他垂眸將麻雀羽毛上的血跡輕柔地擦拭去,像往常一樣,輕輕地順了順它粗糙的羽毛。
下一秒,他順毛的指尖一頓。
……粗糙,粗糙?
沈寒一頭扎進艾莉懷中,嗚嗚哭起來。
艾莉扶起他的頭,看到他哭得眼淚鼻涕糊滿臉,跟掉了魂似的,心中嫌棄得要死,卻神色擔心地從懷中取出帕子,擦他的淚:“怎麼了,怎麼哭成這個樣子?”
沈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指了指背後:“媽媽,霍言珩捏死了小鳥!”
話音剛落,其餘人還沒有反應時間,一道纖細的影子便飛速跑過去。
冷清清蹲下,雙手捧住霍言珩的小臉,上下打量一遭,見沒受傷,這才鬆了口氣。
緊跟着,便看見他潔白手掌中,捧着一隻死相駭人的麻雀。
霍言珩抿起脣看向她,瞳子黝黑,眼神微動,似乎在等待她先說話。
“沒受傷吧?”等來的第一句話,居然是這個。
……不問是不是他捏死了小鳥嗎?
霍言珩想了想,如果是她問出這個問題,好像也很正常,他答非所問道:“我想把它埋在這裏。”
因爲這裏是它的家。
冷清清低頭掃了麻雀屍體一眼,緩緩掀起眼簾,漂亮的大眼睛中大有一種‘你節哀’的意味在裏頭。
冷清清也將麻雀認作成了吉吉國王。她正在腦海裏飛快組織安慰霍言珩的話。
身後沈寒還在嗷嗷叫喚,生怕兩人聽不見似的:“媽媽,我好害怕!霍言珩把小鳥的脖子扭斷了,小鳥在流血,我好怕他也會這麼對我嗚嗚嗚……”
沈寒的話並非全是撒謊,剛纔他是真的怕,怕霍言珩會衝過來殺了他!
他從沒見霍言珩露出那種可怕的眼神……像是要喫人的野獸。
沈寒的心跳極快,想到剛纔感受到的危險,依舊心悸而驚悚,兩條胳膊鐵鉗一樣緊緊鉗住艾莉,將頭埋進她裙襬中,一刻都不肯放手。
這邊霍言珩並沒有生氣,藉此機會,他沉默地觀察冷清清的反應,漆黑的瞳孔微微轉了轉,代表思想悄然無息地發生了轉變。
前後不過十幾分鐘沒見,再次見到冷清清,他竟重新帶上了防備和敵視。
面對沈寒的哭喊,冷清清冷冷地翻了個白眼。
然後她抿起脣,面無表情地開始挽袖子,看錶情好像……要跟人幹仗去。
霍言珩微微怔住,似乎也在想說,不至於。
但他不知道的是,五分鐘前,正往這邊走的冷清清忽然收到系統的緊急警告。
“壞了壞了,霍言珩有要黑化的跡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