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清清聽到窗戶外傳來動靜,似乎有人在說話。

    她從玻璃碎裂成幾半的窗戶內,往外瞥了一眼,望見一道陌生的高壯身影。又皺眉在窗邊嗅嗅,空氣中有股跟之前一脈同源的臭味。

    冷清清捏住了鼻子。她從行李箱中翻出口罩,爲自己戴上。

    然後,過了幾秒,門被敲響了。

    李老頭在門外說:“兒媳婦,開門。”

    他嘴脣蠕動了幾下,思考再三,還是沒能將‘你男人回來了’這句話給說出口。可見演戲這件事情,的確是有天賦一說的。

    不過李強作爲李老頭的兒子,明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,他興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歪歪扭扭的領結,一步邁上門檻,清清嗓子。

    “媳婦,我回來了,開門,讓我看看你。”

    與此同時,其餘三個男人,在節目組的安排下,也紛紛回到了家裏。

    節目組早就打聽到,張愛花家中有個三十好幾在外打工的單身漢兒子,既沒成家也沒立業,整日拿着工資,在外遊手好閒,喫喝嫖賭。

    如果今天張愛花不給兒子打這個電話,節目組也會介入。

    他們會找來一個‘兒子’。

    除了冷清清之外,其餘三個女嘉賓,也同樣遭遇了一樣的事情。

    陌生的鄉村,陌生的家庭,陌生的公公婆婆,陌生的一大家子人。

    還有,陌生的‘男人’。

    陌生的男人一上來就喊媳婦,佳佳承認自己的拳頭硬了,這樣真的合適嗎,她甚至還沒談過戀愛!

    當然,網戀不算。

    由於周圍站着滿臉期待的婆婆和公公,佳佳忍了又忍,沒有說話,只是冷下一張小臉,走進了房間,以此抗議。

    周夢一直是個暴脾氣,不過在節目裏還是要稍微克制一下。

    面對一臉期冀的陌生漢子,周夢深呼吸了好幾次。

    “咱們纔剛剛認識,這麼叫不太好,你叫我名字吧。”

    話雖如此,臉色也白得像是打了層霜似的。

    節目組在搞什麼鬼。

    如果現在應了這句稱呼,晚上節目組不會真的讓他們躺在一張牀上吧。

    周夢完全有理由這樣懷疑,畢竟這個節目組,看起來全員惡人(x)。

    她這樣做,也是爲了自己的安全着想。

    最後一位女嘉賓,張莉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,她性格比較柔弱,今早上大家聚在一起交換情報的時候,屬她話少,別人說什麼,她就會點頭。

    用冷清清的話來說,看上去就是個傻白甜。

    面對陌生男人的稱呼,張莉傻眼了片刻,居然呆呆地應了一聲。

    既然是以媳婦的身份融入農村家庭,那麼對方這個稱呼,也說不上是錯吧……?

    **

    李強的眼睛看直了。

    眼前的人,已經無法用好看兩個字來形容。

    很抱歉,原諒他只上了個初中三年級,實在找不出任何語言來形容她的美。

    他只能說,好看,太好看了。像仙女,她打開門的那一瞬間,周遭的世界彷彿都明亮了幾個度,周遭縈繞着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。

    在家裏一向作威作福的李強,看到冷清清,居然緊張地結結巴巴起來。黝黑的耳根處、臉蛋上也紅了一片。

    當然因爲太黑,其實看不太出來。

    “媳婦,我回來了,你、你這兩天過得好嗎。”李強還牢牢記着母親的話,演得像一點。

    他承認自己是有演的成分,但此刻李強已經完全陷入這種虛擬縹緲的感覺中。

    李強寧願相信眼前的大美人,真的是他老婆。

    ……如果是真的,那該有多好啊。

    李強雙目直勾勾地盯着冷清清的臉。要知道,在遇到某些美得過分的人時,你是很難把目光從他們的面容上移開的,就像吸鐵石很難從磁鐵上拽開。

    就這麼短短几秒鐘的時間,李強連以後兩人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。

    冷清清走過去,不由分說地給了他一拳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這一幕剛巧被走進院門的大姑給看見了。

    大姑是李老頭的妹妹,也是這次來幫忙的。不過她在地裏沒幹多長時間,就被張愛花神祕兮兮地拽到了一旁,囑咐給她一項‘重大任務’。

    “我覺得新媳婦肯定會偷懶,這樣,他大姑。”張愛花想了想:“你先回家去,看着她幹活,讓她別偷懶。要是她真的敢偷懶,看我到時候怎麼治她!”

    大姑很爽快地答應了:“成!交給我!”

    新媳婦嘛,懶懶散散的大有人在,總得給點苦頭喫,給個下馬威,以後纔會聽話。

    但是當大姑站在門口,發現這個新媳婦,似乎跟她想象中的有點不太一樣。

    於是她的腳步,暫時躊躇不前。

    李老頭看見自己兒子被人打了一拳,眼睛都瞪大了:“兒媳婦,你這是幹啥!”

    冷清清這一拳沒收力,結結實實砸到李強的腹部,李強痛得身體弓起,整個人彎成了標準的蝦米狀。

    “我最討厭別人沒分寸。”路過李強身邊的時候,冷清清淡淡地丟下這麼一句話。

    被那雙大眼睛掃過後,李強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被一道足足有零下100°的寒氣給凍住,下意識打了個哆嗦。

    冷清清走到院子裏後,老李頭嫌棄地推了推兒子:“行了,別裝了。”

    新媳婦看起來那麼纖弱,一拳打在人身上就像撓癢癢,怎麼可能痛成這樣子。

    顯然這樣想的並非李老頭一個人,周圍的跟拍人員中,也有露出玩笑之色的。

    看見冷清清揍人,就像看見一隻小貓咪沖人類揮爪子,除了可愛,還是可愛。

    怎麼也不會有人想到,小貓咪的身體裏,住着一隻老虎。

    李強擡起頭來,雙眼充血,指了指自己的肚子,吸着氣一字一句地說道:

    “爹,不騙你,真的很疼啊。”

    也虧得是李強皮糙肉厚,胖得跟頭狗熊一樣,換做是旁人,恐怕已經內傷。

    但經此,李強不敢靠近新媳婦了,好看是好看,太兇殘。

    再來這麼幾拳,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。

    看來今晚上,他只能去小屋睡了,想到這裏,李強臉上流露出深深遺憾的神色。

    老李頭攙扶着兒子,兩人跟上冷清清的腳步。

    冷清清擰開院子裏的水龍頭,山泉水噴了出來,她沒回頭,問:“誰讓你把東西放我屋的?”

    問的是李強。回答的卻是李老頭。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,這本來就是我兒子的房間,既然你是兒媳婦,當然要跟我兒子住在一起了。”

    老東西表情非常的理所當然。

    冷清清身形一頓,走過來,給了他一拳。

    李老頭的笑容僵在臉上,捂住腹部,弓起腰,是一個標準無比的蝦米狀。

    衆所周知,笑容不會消失,而是會轉移到其他人臉上。

    這時候,老李頭身邊,他的兒子李強笑呵呵地說道:“爹,我就說很疼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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