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知道該多點一道菜的。
旁的嘉賓都喫,只有她一個人舉着筷子不知所措。
想喫點東西,不知道喫啥,桌子上都是菜,但沒一道是屬於她的。
姜明珠垂着腦袋看桌面,誰也不想理,渾身透出一股拒絕溝通別來煩我的感覺。
姜寶玉低頭玩手機,冷白的手指飛快划着屏幕。
“叔,我再給您添點兒?”
白丹握着酒瓶,笑道。
“好好好,再來點兒!”評委大笑。
“這油潑臊子面做得不錯,是第一次做?”
江天穹謙虛道:“是,您喜歡就好。”
喜歡的話請打十分哦。
女評委離奇地憤怒了,合着旁的評委都是被嘉賓捧在掌心的珍珠,就她一個人兒是地裏黃的可憐小白菜?!
這時候,一道溫和的聲音從身側傳來。
“一起喫吧?我不小心做太多了,喫不完有點浪費。”
女評委微微一愣,轉身看去。
是那個臉蛋非常漂亮的女明星,她記得她的名字,叫冷清清。
女評委,不。其實是女村民,望了望那大鐵鍋裏冒着熱氣兒的地鍋雞,響亮地吞嚥了口口水,爽快朗地迴應道。
“好孩子,你要是不嫌棄,那我就幫着喫點兒?”
冷清清遞來一雙新筷子,臉上帶着笑意:“喫點吧,人多熱鬧。”
餐桌上氣氛熱鬧,大家夥兒熱熱火火地說着話,喫着飯。
葉斐坐在寬大的椅子上,兩條小短腿都夠不着地,整個人有點空落落的。
姜明珠和姜寶玉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。
雙生胎即便坐得遠,不開口說話,身上也有透明的繫帶連接着,旁人不會覺得他們感情不好,只認爲兩人感情好是理所當然。
至於葉斐就不一樣了。
他是外面的人,是外人想插進兩人之間。
就算坐在兩人中間,距離這麼近,也感覺隔着兩道天塹。
葉斐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情緒,那是孤獨。
隔着一張長長的餐桌,他擡起眼睛,悄悄看向了桌對面的珩珩哥哥。
霍言珩低頭,咬着一塊雞肉。
他的喫相很文雅,不會像有些小孩弄得滿嘴都是油,又因長了張過於好看的臉蛋,喫的畫面看起來賞心悅目,像一副畫。
葉斐不知不覺,看得入了迷。
等反應過來,是聞到了一陣香味,是雞肉的香味。濃郁飄香。
他下意識嚥了口口水。
葉斐望着眼前的最爲鮮嫩的雞腿肉塊,肉塊沾滿濃郁的湯汁,滴滴流香。
夾着肉塊的是一雙短短的小胳膊。
餐桌其實不算寬,但霍言珩還是得站起來,俯身,伸長他短短的手臂,才能勉強借助筷子的長度,將雞肉遞到葉斐的面前。
也就這樣了,不能再往前一步。
一塊飄香的鮮嫩雞肉,就在葉斐的面前,他只需張口便能咬到。
不想喫,爲什麼一直看着他。
葉斐反應過來,溼潤迷茫的眼睛回過神,聚起光亮,點點頭,張口嗷嗚咬住了那塊雞肉。
霍言珩:“……”
讓你拿碗,不是拿嘴接。
冷清清注意到兩人之間的互動,想了想,還是將地鍋雞盛到一個大盤中,端上了桌,正正中央。
所有人一伸筷子,就能夠得着。
白丹矜持地說道:“還是我們清清好,做了好喫的不忘大傢伙。”
說着飛快地夾了一塊肉,放進嘴裏。
下一秒就吐到了掌心裏,燙得舌頭都麻了,說話大舌頭:“燙燙燙——”
冷清清歪頭看向她,衝着她笑了,語氣揶揄:“白丹,你怎麼又偷人家的雞肉喫。”
白丹瞪大眼睛說:“我哪裏偷了,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……”
安迪吹着碗裏的雞肉,用筷子戳開,吹涼餵給朱莉喫,插了一嘴:
“大家都親眼看到了,還想狡辯。”
白丹爭辯道:“好姐妹之間的事,能叫偷嗎?”
衆人都鬨笑起來,院子裏充滿了快活的空氣。
冷清清將地鍋雞端到中間,大家也都懂她的意思,沒多久盆裏的雞肉便被哄搶一空,連剩下的湯汁都被倒進米飯裏下飯喫掉了。
姜明珠也想喫,因爲味道太香。
但她忍住了。
這一定是對面的陰謀,她不能落入敵人的陷阱。
姜寶玉沒那麼多顧慮,只是在餐桌上找了一圈,沒找到公筷,他不喫別人喫過的東西,更別提所有人的筷子都在盆裏走了一遭。
喫別人的口水?恕他沒這個愛好。
雖然地鍋雞的香味的確很勾人,但他死死忍住了。
到最後,嘉賓和評委們已經混得非常不錯,你喫一口我的油潑面,我嘗一口你的酸菜餃子,每個人都很滿足,喫得肚子都鼓了起來。
“地鍋雞太香了……”
“喫太飽了,肚子好撐。”
“等我有錢了一定要聘清清到我家當廚師。”
安迪此話一出,瞬間得到衆嘉賓齊齊點頭。
不知不覺間,天色漸漸擦黑,黑瘦評委打了個飽嗝,這場比拼終於落下帷幕。
除了女村民外,其餘評委紛紛給自家嘉賓打出了十分滿分。
只有女村民爲難了一會兒,打了個六分。
不說大家也知道,這六分是對姜寶玉和姜明珠克服困難親手洗肥腸的獎勵分。
如果真的把兩人的作品端上來,對所有人來說,絕對是個災難。
姜家兄妹勇奪最後一名,成爲評分最低的嘉賓組。
所有嘉賓全獲滿分。
姜明珠的眼前是黑的。
所有人都知道她犧牲有多大,這死女人居然只給她打六分?!
姜明珠雙手撐在桌面上,緩緩站了起來,臉色黑如鍋底。
是可忍……孰不可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