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老爺子面色如常，在容貌酷似姜音的女孩攙扶下，坐到上首。
隨後，令其坐在自己下手的第一個位置。
姜明珠彷彿看到恐龍一樣震驚，眼珠瞪得圓溜溜的，老爺子的縱容簡直令她忍無可忍了：“她怎麼配坐在那個位置！”
姜妍勉強笑着，笑容尷尬而僵硬：“老爺子，您這是什麼意思，讓一個外人坐我的位置？”
從前這個位置是獨屬於姜音的。
姜音死後，陪伴在老爺子身邊的成了姜妍。
姜妍以爲自己會一直佔據這個位置。
沒想到，今天老爺子不聲不響的，居然……
姜老爺子的目光輕輕掃了姜妍一眼，分明不重，但姜妍卻覺得臉有些痛。
老爺子開口了：“她，不是外人。”
“老爺子，您不知道，現在外面很多騙子，我覺得還是讓這位小姐拿出權威一點的結果才能服衆。”
姜妍似乎跟老爺子對上了，老爺子話音剛落，她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反駁。
姜老爺子掀起眼皮，冷冷打量她：“你是在質疑我？”
“我……沒有。”
姜妍低下頭，心裏卻在飛速地盤算着，到底什麼是她不知道的。
想不到，真的想不到，看來最近冷清清動作很大。
姜妍攥着拳頭，指甲幾乎挖穿掌心，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。
姜老爺子從管家手中拿過來一紙報告，輕飄飄丟在桌上。
偌大的餐桌上空空蕩蕩，還沒來得及上菜，這張紙落在桌面上瞬間引得所有人擡眼去追看。
姜明珠距離這張紙最近，當看到最上方的幾個大字，瞳孔瞬間緊縮。
——親緣報告鑑定書！
“媽……”
姜明珠喚媽媽的聲音，忽然顫抖起來。
管家上前一步，“我替老爺子爲大家宣讀一下這紙親緣報告鑑定書的結果吧——”
“不必了。”姜妍急聲打斷他，彷彿不被說出口的事實，就不是真正的事實。
她聽不得事實。
此刻不必拿什麼親緣報告，僅僅憑剛纔冷清清那令人厭惡的笑，她就能斷定——她一定是姜音的孩子！
“老爺子的話，我們當然信。”
這句話，幾乎是一字一句從姜妍的口齒之中擠出來的。
冷清清回以她一個真誠的笑容，端起面前的紅酒，衝對面的姜妍遙遙舉杯。
姜音在的時候，老爺子身邊從來沒有旁人的位置。
而現在，當冷清清出現在老爺子身側，姜妍似乎又回到噩夢般的過去。
她深呼吸，盡力壓抑下即將爆發的情緒。
姜國棟早已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和行動，來應對此刻的結果。
他低着頭，一動不動，汗如雨下。
老爺子肯定已經懷疑自己了。
但姜老爺子什麼都沒說。
彷彿是聽見了兒子的心聲，姜老爺子半闔上眼：“有些事情過去這麼些年了，再追究也沒有意義。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，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，我年紀的確是大了，但眼睛還不瞎！”
說到最後一句，姜老爺子緩緩睜開眼，渾濁的眼白之中，瞳孔射出懾人的光，震住了在場每一個心懷鬼胎的人。
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，站到老爺子身邊，從公文包取出一個牛皮信封，打開，裏面是一沓文件。
姜妍瞬間攥緊了女兒的手，大廳內數十雙眼睛，盯緊了那文件。
“今天是個好日子啊，我們姜家的人全都到齊了。”
緊接着話鋒一轉：“既然人都到齊了，那麼我就宣佈一件事吧。”
“張律師。”姜老爺子微微坐直身體，隨後輕輕地點了點頭。
張律師走到前方，取出那一沓文件，整理好，衝在座的各位點點頭。
“這是一份姜老爺子立下的遺囑。”
“立什麼遺囑！我不同意！”
姜妍‘噌’地站起身來，踢開椅子上前去奪那文件，奪過來，一把將其撕碎，扔在腳下，邊撕邊紅了眼眶。
“您還好端端地坐在這裏，立哪門子遺囑，我不準您咒自己！”
冷清清安安靜靜地看着名錶演藝術家演戲。
姜老爺子沒說話，微微擡手，律師又從公文包中掏出一份牛皮紙袋。
姜妍臉色難看極了，不消別人說，也知道這必定是一份一模一樣的文件。
律師推了推眼鏡，微笑着道：“您儘管撕，我這裏還有幾十份備份。”
“你——”
話都說到這份上了，姜妍的心當下涼了半截。
看來今天，是擋不住了。
一道巨大的響聲吸引所有人的注意，姜明珠拍案而起，怒斥道：“冷清清，你別太過分！憑你也想當我們姜家人，誰知道你是姜音跟哪個野男人生下的野種，你坐在這裏簡直是髒了我們姜家的門楣！”
“趕緊滾出去，否則別怪我把你之前做的事情都抖出來！”
聽姜明珠語氣，似乎是手中捏有冷清清的某些把柄。
冷清清微微挑眉：“說說看，我怎麼不知道我做了些什麼事情？”
姜明珠氣得頭髮都炸了，用盡全力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怒氣：“我現在在給你機會，只要你識相點，我就不說出去。”
“明珠，閉嘴。”
老爺子不動如鍾，開口只簡單兩個字，便令姜明珠瞬間消停了。
姜明珠難以解釋老爺子的眼神，彷彿蘊藏了深深的厭惡。
從未被老爺子用這種眼神看過的姜明珠，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威脅。
“爲什麼她一來您就變了，您不是最疼我和哥哥的嗎，要不是因爲她，哥哥也不會進監獄！我們姜家也不會成爲帝都的笑柄啊！”
“明珠，你瞎說什麼！”姜妍拽住女兒的手，幾乎將女兒往後拽了一大步，姜明珠狠狠撞到桌角，淚水更加洶涌。
“我說錯什麼了嗎？她就是個掃把星！”姜明珠指着上首，不明白怎麼連母親都向着她！
“啪！”
姜妍狠狠甩了女兒一個巴掌：“我叫你閉嘴！”
然而已經晚了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。
覆水難收，姜老爺子已經聽到了。
憑老爺子的聰明，自然能聯想到姜明珠這看似前不搭調後不接尾的話，到底是在指什麼事情。
“讓她繼續說！”
姜老爺子一聲怒斥，整個大廳寂靜無聲。
所有人都安靜了。
可此刻，望着無數張素日熟悉的面孔，姜明珠只覺如魔鬼般可怖。
她結結巴巴地道：“我、我……”
救命，她怎麼能把自己和哥哥想害冷清清，結果被反殺的事情說出去！
姜明珠捂住自己的嘴巴，眼淚大顆大顆地滑落，她搖着腦袋，不肯再說一句話了。
在這一片肅人的沉默中，冷清清雙手撐桌，緩緩站起身來。
系統爲冷清清配的OS踩點精準響起：
——“該我上場表演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