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你到底是誰,杜德據我所知,絕沒有這樣的能力!”
趙正鳴有些惶恐,不由自主的發出話語,才驚覺自己重新控制了自己。
“還不夠熟練嗎...”‘杜德’並不理會,低聲自語。
他擡起頭,雖然帶着笑容,臉上的表情卻格外冷酷。
“也罷,看在你最後的時間,我友情的爲你解惑,好歹‘同學’一場”
“我叫齊休,按你的理解的話就是異世界人”自稱齊休的人話語輕鬆,神情自若。
“怎麼可.....不,這樣才說的通,我從未見過有你這樣手段的存在”
趙正鳴發覺自己身體無法行動,只能口裏發聲。
想到對方所說的最後時間,心中不覺有些急迫,下意識的餘光看眼吳芸俏,猶如擬真的雕像,只是沒有生機活力。
他收回心神,鄭重看向眼前的存在,是的,他根本不相信眼前之物是人,是某種更奇特的東西。
“你的目的是什麼?”
“不知你聽說過意志嗎?”
“意志?”
“不錯,在我的世界中意志與靈魂,肉體是並列的學科,有位教授提過這樣的話題”
齊休目光悠深,思緒回到曾經。
“假如把一個正在思考的人意識切斷瞬間,將其意識毫無中斷的剪輯到另一處製造的分毫不差的身體中”
“一方面是思路阻斷片刻,纔開始繼續思考的原體,另一邊是經歷從未中斷,身體卻並非最初的身體”
“那麼,哪個人纔是最初的本體,是延續思考的原本身體,還是換了身體的原本思維”
“也即,意識的連續性”
“你說這個是有什麼意思?”趙正鳴疑惑的反問,試圖從對方的話中找尋機會脫身,對方卻並不答覆。
齊休視線望着一側,自顧自的說着自己世界的推論。
“答案就是無論哪個人都不是最初的自己,他們可以稱原本的本體爲‘父親’,卻絕非本人”
“某日,男人意識中斷,身邊出現同樣的一人,兩人興趣相同,過往一致”
“在拳腳、言語的碰撞後,兩人得以理智交流後,男人驚覺自己失去了十分鐘”
“而對面的那個男人聲稱自己從未失去意識,是自己將他擠出身體,他纔是原本的主人”
“還來我的身體!對面男人一直咆哮着,男人有些惶恐”
“畢竟如果對方纔是真人,自己又算什麼....”
“而這只是某個失去記憶的罪犯最後留下的一份記錄,研究院最後記載男人陷入自我懷疑之中,而另一個男人爲了證明自己纔是對的”
“選擇了自殺”
“他的選擇的對的,死亡是解決問題的最後辦法”
“只剩一個的男人爲對方決意觸動,最終活成了另外一個人,將名字過往全部交給了離去的那個男人”
“.......”
齊休看向沉默不語的趙正鳴,輕嘆着搖頭。
“人總在死去,今日死於未來,昨日不復存在,在關於意識連續的恐怖推論下,人們不願去睡覺,因爲這會回造成意識中斷”
“夢中之人是你嗎?那些流逝時間中的自己去了哪裏?”
“或許世界早已毀滅,或許太陽照常升起,這對失去意識的人毫無意義”
“無知而無覺,活着的實像也只是記憶的堆疊,最終,等你老去,又有什麼可以證明你活着的實證”
“不只是一份輕飄飄的數據嘛,而這對亡者正是最大的輕慢。”
齊休攤開手掌,眼神巡視。
“而對於此,研究院有無數的結論,解答人的意志所去何處”
“我個人更加認可一種,即身韻萬性,故人死而魂滅”
“人從不曾瞭解自己,你的身體時時刻刻有着無數的意志匯聚,脆弱單薄不成系統,卻是構成人的核心存在”
“平日散落各處,匯聚則化意識,外在的思維表現只是意識們協調後的成果,換言之,只是一個代言人”
“有用則終日用之,無用棄之,重生新意,延緩生命”
“而這就是人生運行的冰冷規則,人無法違背自身的本性......”
趙正鳴不覺聽入了神,他感到心如死灰,自己的認爲的努力只是意識們的彼此的交涉,他自豪的意志反而毫無意義。
“但人是會藉助工具的智慧個體!”
齊休淡然的話語讓趙正鳴精神一振,他期待的看向對方。
“人是深知自己的無能的,意志只是虛假,身體脆弱不堪,但是想要自由的心卻不會比任何意志遜色”
“想身體強壯,改造肉身,字面意義的不休不眠,維持自己的理智,強化自己所認可的意志”
“渴望強大,追逐自然的一切,火焰,閃電,山崩,狂風,在逐道中聆聽他們的意志”
“轉向內心深處,充實自己的靈魂,使其不斷壯大,意與魂合,追求不滅”
“道路只是我們的柺杖,一開始瘦弱的人倚步而行,而後大步而躍,前行者的這份努力成果匯成‘職業’,後人借之邁步而上”
“一人強則是百人強,前行者崩,前路斷絕,後者輕撫衣角,昂首而行,道路由此不斷開闊”
“個人力量有限,正是有了前輩的不畏艱險,舉步而行,我今日才得以站在這裏”
“職業——人偶師,歷經無數人嘔心瀝血,魂靈崩喪,意識淪落,不斷的修正,優化,遂有這份成果,而我仗此而行”
“無需自卑,你只是單獨的個體,沒有前者鋪路,只能哀嘆人生,追求百年名聲,而這則是一個世界的智慧壓制”
“原來如此,你們竟然......”
趙正鳴深感震撼,內心深處卻有些不安,怎麼看,對方也不會把他這個聽到對方核心祕密的人放走。
齊休臉上露出奇異的笑容,他眼神中有些慈悲。
“我說過了,不過是對亡者的祝福,不用在意”
“你想要殺死我嗎.....”
趙正鳴聲音低沉,心中有無盡後悔,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到。
“怎麼會?”齊休神色驚奇,否決了對方觀點。
“人的生命是多麼寶貴的東西,死去的身體只是腐爛的碎肉罷了”
“歷盡歲月薰陶,個體纔在跌跌撞撞中終於成長起來,一下子將其摧毀,不是太可惜了嗎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