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.......”
齊休沉默良久,在另外兩人忍不住轉過頭時,終於發聲。
“我雖可以告訴你們無數謊言,但在這一刻,我卻不太想撒謊呢......我想我追求的大概是活着的實感吧”
“爲什麼要活着?,即便活着又有什麼意義?哪怕選擇去死又有什麼不同?.......”
另外兩人靜靜的聽着齊休囈語的聲音,表情若有所思。
“那你大概是想成爲真正的‘人’吧”林道開口說道,眼中有些找到同類的欣喜。
“去思考爲什麼活着,正是因爲你的心在催促你進行思考,你在渴望變得完整”
“我們一路走來的經歷,我們的人性,我們的思想共同構成了我們這個個體,人不可離羣索居,因人弱小不堪,人自當獨步而行,因路只有一條”
“人啊,請鼓起勇氣,智慧會指引你,道德會陪伴你,考驗會緊隨你,但請不要怯懦,因你並非獨行者,前方是花朵,亦或是陷阱,取決於你”
“而人高呼,吾乃繼承高尚之遺志者,力量約束於手中,理智使我與萬物交流,故前方若非鮮花之路,亦有血花作路”
“於是,人走上那條無人可知的小路......”
林道滿足的合上了嘴,嚴無道連忙追問。
“這是什麼歌謠嗎?聽上去有莫名的感動,但我本身卻毫無聽聞過這種東西”
“嘿嘿,我也是從特殊渠道聽說的,據說是最初之人的由來,不過一般被認爲是瞎編亂造的,我只是很喜歡這個故事才記下來的”林道歡快的笑着,語氣有些顯擺。
齊休感慨的嘆息一聲,他也很喜歡那個故事,他記得全名叫《人與龍與精靈與巨人》,名字很長,還被壓到圖書館的深處,若非他當年大量查詢資料,也不會發現這個。
不過倒是由此確定了,林道果然有來自外界的傳承,就不知是哪裏的.....
“可惡,我本來只是想讓更多的人領會我的道的,可康泰年那傢伙竟說什麼我的思想太危險,我的東西來歷不明,就連我開創的‘闢光會’也屢屢遭到封禁.....”
林道正炫耀着自己的見識,想到某處不順,不由得抱怨連連。
“我也知道康泰年只是謹慎,也沒在意他的做法,只是讓竹青收斂一些,不再招收會員,可沒想到康泰年變本加厲,對我越發敵對,哼,真是無妄之災!”
“.....小道子,這就是你的不對了,你可知道你信任的周竹青表面停止招收會員,暗地裏還在不斷吸納學生,當然他們稱之爲外圍會員”
“所以康...泰年纔看你越來越不順眼,我原本還以爲是你自己示意的,也就沒有多說”嚴無道忽的開口,熟練的叫着某個名字,爲林道解釋,語氣有些驚訝。
“竹青竟然那樣!.......好吧,我明白了,我會約束他的,虧我那麼信任他”林道的語氣有些委屈,繼而話鋒一轉。
“說起小道子這個外號.....無道你不解釋一下嗎?我那天一去,所有人都叫了我這個名字,讓我覺得莫名其妙,事後一打聽....嘿!”林道冷笑一聲,話裏調侃着對方。
“還不是守誠提......唉,真不敢相信他那樣的人也會死去”嚴無道欣喜的話語猛地停頓,繼而嘆息出聲。
“說起來大家現在也各奔東西了啊,離新年也不久了,這一回我們還能聚到一起嗎....”嚴無道有些迷茫的聲音響起。
“大概不可能了吧”林道話音低落,顯然情緒也不是很高。
齊休聽着旁邊兩人哀傷的話語,也只得沉默不語。
三人間的氣氛再度變得沉重,不復先前的和諧。
“可以說說你們過去的事嗎?老實說,我其實還蠻好奇的”齊休心中一動,想起某人的面目。不由得張嘴發問。
兩人沉默片刻,生硬的氣氛方纔有些緩和。
嚴無道笑了幾聲,沉吟片刻,緩緩說道。
“小道子這方面知道的不是太多,我就先說幾句吧”
“三年前當時學院的影響還沒有這麼明顯,我父親從外地任務歸來後,依靠畢業生的身份才僅僅當上這座城市的文教部長,而當時的白家可謂如日中天”
“你也別看現在的依依整天冷着個臉,那時的她可是一個愛笑的傢伙,在我們這些一同玩的夥伴中身份也是最高的”
“而當時就隱約有了傳聞,說我父親是來接替海州市的權力的,所以白家的人也一向與我家不對付,說起來,若非某人的幫助,我們幾個也未必能玩到一起.....”
“是宮守誠嗎?”齊休眼神一眯,插口道。
“沒錯,當時的年輕一輩男性中就數守誠身分最高,再加上他待人寬和,也就是我們之中當之無愧的領頭人,與女性的白依依地位平等”
“說起來,守誠其實一直在對我們說着你,對你期待頗重,不然我其實也未必會在意你,林道也是如此吧?”嚴無道眼中帶着懷念,轉而看向旁邊。
林道默默點頭,表情有些肅穆。
“我,守誠,守澤,依依,白蓮,竹青,劉句,張克我們八人就是最初的團隊,關係都很好,可惜我們當時畢竟只是孩子,影響不了大人們的決定”
嚴無道的語氣中蘊含着深深的憾意。
“白家被打垮,我父親也對白家趕盡殺絕,一開始依依還會來,臉上還有些笑意,後來也就漸漸不來了,我們....無能爲力,深感挫折”
“守誠在努力奔走,但無濟於事,沒人會聽一個孩子的話,哪怕他素有天才之名.....失去了兩個領頭者,我們這個團隊也逐漸分崩離析”
“宮氏兄弟被召回,他家選擇抽身事外,竹青被帶走,再未回來,劉句,張克一開始就是跟着守誠的,自然也就相繼離去,白蓮家族本來依靠着白家,此刻也受到了波及”
“她的父親撒手人寰,被過繼給叔父,最終還是周老出面才保下樑家”
“一開始是六人,繼而是四人,最後就只剩下了我.....”
嚴無道露出笑容,只是有些苦澀。
“所以我纔會被刺激吸引,最終犯下大錯,什麼朋友,什麼父親,哪有眼前的利益重要,我大受打擊”
“我酗酒,我飆車,我尋歡作樂,自以爲是最清醒的人,全無顧忌,覺得這纔是現實,然後我遇到了這位.....”嚴無道看向林道,面上有些古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