飄天文學 > 人偶們的舞臺劇 >第155章 戲言非假
    安德里側首回望,面容很是平靜,隨後,他目光轉到前方,對着一旁默默跟從的楊自在的開口解釋。

    “這裏是我繼承自某位研究者的地方,我近期在這裏正在做着一些實驗,所以才能第一時間發現你的到來。”

    楊自在無言的點點頭,心中卻變得有些壓抑。

    身後是一條幽深昏暗的道路,空氣中瀰漫着清香,然而入耳所聞的卻是一片空白,可以清楚的聽到隨着走動,身體深處所發出的嘎吱聲。

    嘎吱,嘎吱。

    “他專精於血脈,但在其他方面也頗有建樹,說來慚愧,我雖被稱作教授,但論及特定方面還是不如他精通,而且.......”

    接連不斷響起的聲音讓他的心情越發壓抑,就連耳旁對方聲音也變得遙遠,而在恍惚之中,眼前一道光芒閃過,一副熱火朝天的場景頓時出現在他眼前。

    “......不過,我也有我擅長的領域,即,對力量本質的解析,而那則是‘職業’的由來....至少我‘現在’是這麼打算的。”

    白色與淡藍相交織,眼前是一個裝飾簡樸的實驗室,暖色的光球浮在半空,提供着充足的照明,肉眼所見都是各種精密的儀器。

    用於偵測並干涉星球之間的脈動,以及引發對衝現象的導向儀。

    將複數的奇點予以禁錮,通過各種手段,計算其中曲率變動數值的外附型彈力裝束。

    將事物本身予以重構,深入到核心,‘創造’萬物的曲行規尺。

    以及面巾罩臉,不露分毫,穿着簡樸的灰衣,手指細長,下身則是溼滑的觸手般的海藻,它們不時轉過頭,與周圍的灰衣人相互凝視,而後者則操作着手中圓盤予以輔助。

    楊自在身體一顫,瞳孔不由縮小。

    他驚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營養罐中那熟悉的形象,那猙獰而怪異的外表,此刻卻靜靜的浮在其中,那份姿態甚至讓他回憶起小時候前往標本室的回憶。

    流線型,白頸蠻蟲,特點是白色的細頸,身下是密密麻麻的倒刺關節,無比鋒利可以切斷他人對自身的觀測。

    以美好和善意爲食,是寄生於文明之上的惡獸,甚至可以將蓬勃發展的單個文明拖入沉淪,人會由此變得冷漠,只重己利。

    流線型,鹿首豬,特點是猶如聖潔冠冕的頭上犄角,以及肥胖似豬的臃腫身體,在有些地方也被稱作瑞獸,被人祭祀,守護一方。

    然而本質是災獸的它會奪取人的進取和求生心,變得清心寡慾,甘心作爲食物被‘上使’吞食,這在當地也被譽爲‘神聖之宴’。

    光波型,尖嘴長鯨,並不同於一般鯨的圓潤身體,那其長無比的尖嘴如同吸取了身體的養分一樣,尖嘴後的只是如同細杆一樣的軀殼,可以說本體就是那尖嘴。

    尖嘴會在奪取全部養分後,尋找自己下一個身體的舉動,當然,那個範圍並不侷限於鯨,不同於其他毀天滅地的光波類們。

    它只是在尋找着與自己匹配的‘軀殼’,但單從結果而言,它所經之處最後都將是死地。

    當然,不止以上三類,還有着更多的種類,甚至它們比楊自在從資料中看到的形象更加複雜,那凝滯於身體表面的氣勢讓楊自在呼吸一滯,就連眼瞳都開始冒出血光。

    “那個啊。”安德里瞥了眼對方,隨後看向那些‘星獸標本’淡然說道。

    “雖然只是在實驗我的某個猜想,但本該被全部殺死的它們也難得可以爲人發光發熱了,這不是也很好的結局嘛。”

    “宇宙中的垃圾若是太多,難免會有不長眼的出現,定期處理一些不可回收垃圾,也算我們的職責。”

    “你說呢?”安德里嘴角勾起,滿臉笑容的看向對方,只是眼神卻顯得威嚴。

    “......您說的對。”

    楊自在沉默片刻,隨後答道,他也只能這樣回答,只是,他的心中卻不由生出一股悵惘感。

    若說這些星獸是因爲自身的所作所爲,所以才遭到了這份待遇,這本無可厚非,只是,對於借用它們的某種特質,而因此衍生而來的異類們,會覺得迷茫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。

    星獸死亡有着原因,那麼....至今仍在被壓制的異類道路呢。

    未來,他們又該怎麼做?

    “‘異類’,一個有趣的名詞,不過,我對此倒有些思考。”安德里一口道破楊自在心中所想之事,他的眼中並無之前的銳利,而是一臉滿足的笑着。

    “事前說好,這充其量只是我個人的思考,你可以參考,卻不需要全部相信,我可是很討厭那種以權威的形式做出判斷的方法。”

    “所謂的異類,其實能夠包含的範圍很大,就字面意思而言,就是異於己身的類別,聽起來就像某一類在排斥,欺負別類一樣。”

    “它還真是壞孩子呢,竟然欺負異類。”

    安德里微微一笑,如同戲言一樣的話語讓楊自在眼中的血光稍加收斂,他凝視着對方那張顯得健談的面孔。

    “種族,夢想,傳統,這一切的一切都不盡相同,歷史在口中相傳中,從禮法中,從書籍中傳承下來,時間也在推移,可以的話,我們甚至能夠找到任意一條敵對的理由。”

    “討厭說話的口吻,身體很髒,十分無知,諸如此類,都並非毫無來由的指責,而是可以充足的宣泄自己不滿的‘正確’說法,所以纔有戰爭的萌芽。”

    “從肉身上消滅對方,總比要在精神上駁倒對方來的更爲簡便,這也是‘理所當然’的道理,而這些無數積累起來的正確讓我們有了各自的立場。”

    “恩,說的有些多了。”望着楊自在那有些懵懂的目光,安德里不由失笑,他再度轉回了話題。

    “結論是,只要內心屬於人,那所謂的其他差別都可以無視,異類是對道路的陳述,是一條艱難的道路,即便是未來,也並非一帆風順,所以.....”

    啪,安德里的手掌落在楊自在的肩上,眼中停駐着真誠的光芒。

    “擡起胸膛,不要爲這種小事迷茫,未來的森之聯邦還需要你們的努力,總不能一直指望着我這個老人家肩負一切吧。”

    楊自在怔怔的望着那張鄭重的面孔,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慚愧感,果然只是自己多想了。

    “大總統,爲何您當時會遺漏那個傢伙呢?”

    他索性直言想問,將心中的疑惑徹底袒露出來,他深信,對方一定能好好的回答自己的問題。

    “......你在...說什麼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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